这一日早朝,连着数天沉默不语的内阁次辅顾祥贺终于有事起奏。
他出列、上前一步位于殿中央,拱手道:“老臣听闻秦王率军攻打位于空灵山以南的当壁镇反贼时,受重伤后不知所踪。秦王乃是先帝唯一的哥哥、先祖爷仅存的皇子,所以老臣恳请太后出兵镇压反贼,营救秦王。”
刑部尚书李琦乃是顾老的得意门生,为人精明,处事圆滑,与顾祥贺乃是八拜之交。
他出列,拱手道:“臣附议!”
户部尚书王展翼,顾祥贺的亲妹夫,出列道:“臣附议!”
兵部尚书吴文青、光禄寺卿李宣......
哗啦啦的站出来一堆人,皆是一句‘臣附议!’
凤鸾之轻蔑一笑,呵,还真是好朋友一起走啊。
她虽知晓哪些人为秦王派系,不过自打她接管朝政以来,还是第一次爆发这么整齐的一次站队行为。
她镇定如斯的坐于珠帘之后,语气凉凉的,问:“依次辅大人看,该派何人前去营救最为稳妥?”
顾祥贺张嘴就来,显然早已预先想好了台词。
道:“老臣以为,骁骑参领凤翎为先锋营主帅,负责快速突进、探路搭桥等事宜,八旗护军统领张义忠为中军主帅,负责火力支援,两位将军皆是上过战场且是战功卓越之人,想必配合起来最为合适不过。”
凤鸾之哑然一笑,感情瘪了这么久就瘪出来这么个大招?
把凤翎从慕凉傾身边调走,这主意打的好。先不说凤翎做先锋一事,单说张义忠张将军,虽然体格健朗,但是已年过古稀,眼花的能生生把孙子认成儿子。他做火力支援,还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
再者说,从京城大规模调兵,那京城的布防又该谁来管?
国库空虚,经不住行军消耗,免不得又要征集粮草,增加百姓赋税。
假.币事件还未完,若是强行增税,惹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她这太后也无需坐上十年,怕是起兵造.反的百姓比比皆是。
这是要弄乱了天下,他好得以坐收渔翁之利?
凤鸾之抿唇笑笑,小儿科,当真以为哀家是个无知的妇人?
她又问:“众位大人仍旧附议?”
李琦出列:“臣以为次辅大人言之有理,虽说岭南附近的几个要镇均有守卫军,但是岭南以东紧邻南晋,边关南晋守军时常蠢蠢欲动,大幅度调兵遣将,难恐边关不会有所变故。到那时,外忧内患,时局更难掌控。所以,臣以为,从京城调兵,一来可以威震四方,让南晋知晓我泱泱大国实力雄厚,二来可以让前朝反贼知晓我北凉灭反党的决心。”
众人:“李大人所言极是。”
凤鸾之质疑:“紧邻南晋?哀家若是没记错的话,岭南总督府距离边城白药城有三百二十七公里吧?当真是近,隔了十几个要镇。”
李琦:“......”
“太后娘娘见多识广,是老臣无知,说的夸张了些,但所言之事绝非虚造。南晋时常骚扰我边关百姓,打着什么心思,世人皆知。所以,万不能随意调遣地方官兵。”
凤鸾之点头。
“既然众爱卿皆无反对之意,那……”
凤知名突然出列。
“启禀太后,老臣以为不妥……”
凤鸾之打断了凤知名的话。
“哀家知晓首辅大人担心张将军有眼疾不能胜任此次出征,无碍,哀家自有主张。”
说罢,看向隐隐笑着的顾祥贺,缓缓道:“次辅大人忧国忧民,实乃百姓之福,哀家心甚慰之。知晓哀家是个女人,不懂行军打仗那一套,连官职部署都替哀家想到了前头,如此劳心费力,得赏。既然次辅大人已官拜一品,不如将此行赏机会留给爱子顾麒麟如何?”
顾祥贺:“......”
坏菜!
☆、算计
凤鸾之瞧着顾祥贺急急又往前迈了一步欲说话,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貌似也早打好了腹稿,张嘴就来。
“哀家听闻顾麒麟已从太学肄业,男儿么,应为国为民,公忠体国。哀家就封顾麒麟为先锋营副帅,随同凤将军一同前往岭南镇压反贼。历练历练,立了功,哀家自然重重有赏。”
“太后。”顾祥贺当真是急了,连声音都变了调。
他手握成拳掩嘴清了下嗓子,又道:“太后,老臣膝下唯有一子,贱内宠的紧。犬子整日里不学无术,实在当不得此重任,怕辜负了太后的一番心意,再拖了凤将军的后腿。”
凤鸾之:“次辅大人自谦了,顾氏血脉的子孙再怎么不学无术,慧根仍在。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况且,时势造英雄,大好的机会何不出去闯荡一番?”说到此,凤鸾之顿了下,话锋徒然一转,本还和颜悦色的语气蓦然阴沉了几分。
“难不成次辅大人是嫌弃哀家给令郎的官职太低?”
顾祥贺:“……”
倒打一耙的本事当真练的如火纯青。
“老臣不敢!”
凤鸾之见着顾祥贺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衰败样子,勾唇笑了笑。
这还没完!
她眉眼含笑的继续又道:“哀家也是做母亲的人,知晓次辅大人为人父母对子女的担忧。这样吧,哀家再赏你个恩典,允你随着顾麒麟一同前往。一来,可以督促他上进,二来,张将军有眼疾,身边需得有个得力的军师。
哀家见你对于行军打仗一事说的头头是道,想必懂的甚多,且祖籍又恰巧在岭南,熟悉地势,不如就给张将军当一次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