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宇温软如玉,眼窝深邃,黑如曜石般的眼睛认真而专注的盯着石桌面上的棋盘,手起,手又落!
周围有不知名的鸟儿轻落在石椅上,又扑棱棱的飞起。
他置若罔闻,仿佛这天地间的一切都无法惊扰到他一般。
如谪仙一般!
突然,一个着一身玄色锦衣的男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举着手中的飞鸽传书笑的开怀,得意的问:“公子你猜,这次又是什么内容?”
慕言又捻了枚黑子,如葱白般修长的双指稳稳的落下后抬起头来笑着看向他,道:“关于太后凤鸾之吧!”
“嗳?”灼光不高兴的撅起了嘴,“公子怎么又猜对啦?”
慕言见棋局已分出胜负,这才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后,一边温润的看了眼灼光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
笑他都十八岁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灼光一屁股坐在了慕言刚刚坐过的石椅上,兴致乏乏的道:“太皇太后说,凤鸾之把孟长德的长女孟珂玥赐给了池弈做夫人......”
话未说完,慕言已经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露出了一排整齐齐的牙齿,笑容看起来真挚而温暖,如春风般明媚!
“真想看看池弈当时的表情,有趣,有趣!”
灼光撇了撇嘴,接着又说:“她还打了二舅老爷三十板子并将人发配到了岭南,说是这会儿已经出发了,让您多照拂!”
慕言终于止了笑,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杏林发了会儿呆,忽而又笑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一般,道:“发配岭南?太后想让我做些什么吧?”
他徒留下灼光,一个人负手朝着府外走去。脑海中忽而显现的是八岁那年,在凤府初次见到凤鸾之的情形。
那一年,她不过才四岁。
一张圆圆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蝴蝶的翅膀,眼睛大大的、亮亮的,如一汪清水般明澈,在艳阳的照耀下,闪亮至极。
他还记得那时她说:“若是没人嫁你,那我嫁你!”
呵呵,也不知这话还作数否?
第二日早朝,凤鸾之还未等梳妆完,青蝶进殿通传,道是皇上已派人来催了。
凤鸾之笑了笑。
听话就能少挨揍!
朝堂上,昨日左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又一句‘后宫干政、北凉要亡’的老臣们,一个个都缩着脖子,谁也不敢再造次。
凤鸾之心道:哀家打的就是出头鸟,来一只打一只。
她揉了揉眉心才开口道:“帝师已被发配岭南,众卿家还得多费心,为皇上寻个德才兼备、尽心尽力的老师以便辅佐皇上才是。”
话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想必众卿家的心中都有合适的人选,不如每人都呈上折子让哀家瞧瞧!”
她若是不落实到每人头上,相信不会有人举荐贤明!
一定不会!
此刻,位于郭罗山顶的一座不大的茅草屋内,一位老者正坐于烛灯下,觑着眼睛读信,直到一名男子推门而入,他才将信卷了几卷,就着烛火烧掉。
老者先是‘啧啧’了两声,对着年轻男子道:“你有家不回,有官不做,整日留在我这破草屋做甚?”
沈辞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即仰躺在了沈由子的木板床上,将手中的松仁往上一抛,又张嘴准确的接住。
嘴里囫囵着漫不经心的说:“家里女人多,这里多清净。再说,先帝都死了,现在的皇上不过是个五岁娃娃,我去当什么官?没意思!”
沈由子抬腿踢了一脚他翘着的二郎腿,道:“既然你无事,不如帮为师个忙,你小师妹有了点麻烦,你去瞧瞧如何?”
沈辞闻言忽的坐直了身子,桃花眼内金光闪闪。
“小师妹?就是师傅说的那个与我是良配的小师妹?”
沈由子忽的瞪大了双眼:“为师何曾说过?为师只说那是顶好的孩子,怎的就与你是良配了?”
沈辞一副‘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她就是我的良缘’的神情,笑嘻嘻的道:“我去!”
☆、放肆
未央宫内
正值午膳,慕凉傾安安静静的坐于凤鸾之下手边,方便她布菜。
眼瞧着碟子里的胡萝卜菠菜都冒了尖儿,慕凉傾抬头看了看凤鸾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嵌玉金蝶,委屈的噘着嘴,那一句‘朕不喜吃青菜’在舌尖转了几转后也没敢说出来。
吃饭是小,挨揍是大!
这死女人是真揍啊!
“小孩子长身体,不得挑食!”凤鸾之又夹了块儿燕窝溜鸭条放在了碟子内,“用完膳后,你且先留在未央宫,待哀家从含元殿议完事后,再来考昨儿教你的课业。”
慕凉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