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令蔺宇阳一愣,喜欢一个人,不该让他知道?
她继续说着:可我不是故意的。许是我心思太浅了些,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
蔺宇阳打断她道: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江语瑶疑惑地发出一声啊?片刻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我喜欢你呀,傻子!女子有些哭笑不得,那你为何要急着将天心柳给我,撇清关系?
我......不想被人误会。
江语瑶闻言叹了口气道:早知你不明白,我就不说这些了。说完摆摆手,正欲离开,却被蔺宇阳拦住了。
等等。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你方才说,喜欢一个人,不该让他知道,为什么?
江语瑶想了想,我的意思是,若非两情相悦,还是把心思埋在心底好些,免得给对方平添烦恼......
后头的话蔺宇阳没听进去,他思忖了一会,又问道:若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永远也不可能与你两情相悦,那时你要如何?
女子愣了一下,眼神露出一丝哀怨,永远也不可能?蔺师兄就这么讨厌她吗?
她叹了口气,颇为难过地道:我......我大概还是会默默地对他好吧,毕竟喜欢是没办法的事。
说着转身便走,擦肩而过时留下一句,对了,你小心方宇宁师兄,他心胸狭窄,因回春堂被惩戒之事,也许记恨着你。
蔺宇阳还想问点什么,可江语瑶却不等他开口便垂首离开了,一幅灰心丧气的模样。
剩下他驻留原地,反复回想着那两句话。
徒弟已然大好,却许久不见江语瑶出现,令白景轩有些讶异,不过只是一瞬便将这念头抛诸脑后了。
他正端坐于静室内审视神力的恢复情况,忽而闻见一阵肉香。他寻香而去,却见蔺宇阳摆了一桌子的菜。
徒弟见了他欣然道:弟子卧榻这许多日,师尊是否怀念这火焰醉鹅了?
确实......有点。
白景轩一掀衣摆坐下,咫尺距离,肉香更浓烈了。
他吃着,徒弟看着。
彷佛一切都如往常一般,蔺宇阳照例眉眼含笑,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直到他没来由地问出一句:怎么近日不见回春堂的那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师尊,能否别再提起江师妹了?
白景轩一愣,方才还春风满面的徒弟忽然变得神情严肃,甚至可以说,有一丝生气。
思忖了一会,又联系到江师侄的消失,忽然灵光一闪,他们这是吵架了?
于是犹豫了片刻后干干巴巴地道:与人相处,有争执是常事
师尊在说什么?蔺宇阳的声音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白景轩顿了顿,疑惑道:你不是因为江师侄
不是。
回答斩钉截铁,并且再次将他的话打断了,简直无礼。白景轩从没见过蔺宇阳这幅模样,心道是不是他太过和善惯的对方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蹙眉沉下口气,本想责备徒弟一句,又想到对方正经历变故,便觉有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于是强压下不满,继续道:二人若要结为道侣,理应相互迁就,岂能......
师尊!蔺宇阳抬高了声量,欲言又止,片刻后刻意压制了声音道:弟子此生只愿伴随师尊左右,无心与任何人......说着顿了一下,与旁人结为道侣。
无心结道侣?白景轩心道那他岂非得照看这小子一世?想到这他啧了一声,好生麻烦。
转念一想,年轻人想法多变,也许过阵子俩人又和好了,他操什么心?
于是微一撇嘴,不置可否,继续专心致志地对付那只已经被剃了一半的鹅翅。
蔺宇阳见他不答话,便当他是默许了,终于松下口气,重新拾起笑容。
直到收拾残羹冷炙时,白景轩突然冒出一句:与女子相处,多谦让些。说着还拍拍呆滞着的蔺宇阳肩头,随后飘然离去。
只剩下少年狠狠地捏了捏拳头,闭眼长叹了一声。
蔺宇阳一个翻身越上殿顶,沿着屋脊躺在重重琉璃瓦上。
清玄殿位于冥天宗最高峰天穹峰顶,在殿顶能俯瞰整座宗门,壮丽的连绵山峰笔直通向天穹,常年不散的云海萦绕脚下,端的是一副人间仙境的模样。
可他没有心思观景,而是从怀中掏出那片归元镜,镜内红梅依然栩栩如生,完全冻结在师尊刚折下它时的模样。
若是时间也能停留在上元节那个黄昏该有多好。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他扭头望去,见数名守殿弟子一路打闹着往前院去,直来到院墙下时,有人鬼鬼祟祟地把什么藏在身后,他亲眼见一道灵光闪过,那东西被藏进了乾坤袋里。
蔺宇阳好奇地眯眼,嗤笑了一声道:藏了什么好东西?
众人这才发现殿顶有人,慌忙拔剑,看清了是他后才松了口气,为首的队长嗨了一声:是蔺师兄,吓我一跳。
蔺宇阳一个翻身越下,语气责备道:戒备如此松懈,说着一掌拍上队长顾宇辰的肩头:我若是刺客,你们早死了。
顾宇辰赔笑着道:是是是,我的错。
另一人道:都怪师兄气息藏得太好了,咱们都没发现。说着还把腰间的乾坤袋压了压。
这一动作没能逃过蔺宇阳的眼睛,他唇角微微勾起,什么好东西,不能让我看见?
只见对方尴尬地挠挠后脑勺,这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得低声道:不是不能只是你可千万别告诉宗主。
他微挑眉梢,那要看是什么了。
众人似有些为难,其中一人嗨了声,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抢过了乾坤袋,从中掏出一只青釉瓷坛递给他道:听雨楼的神仙醉。
这酒名取得直白,一听就知酒劲厉害,神仙也逃不过。
正因如此,特殊岗位的弟子如戒律堂、悬镜堂,还有守殿弟子是不准触碰此酒的。
那弟子又补充道:咱们执勤时可没碰,这坛便送给师兄了。说着嘿嘿一笑。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他,目光里写满了乞求与期待。
他看了眼手中比巴掌宽些的瓷坛,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众人松了口气,不知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就知道蔺师兄最讲义气了。
可他却依然垂眼看着酒坛,心道也好,也许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一路若有所思地回到房内,将酒坛放在桌案上,端详许久后,缓缓揭开封口。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不一会便弥漫在屋内的空气里。
他犹豫了一下,若是被师尊发现,会不会责罚他?
可随后他又自嘲地冷笑了一下,若他说成自己被情所困而借酒浇愁,只怕师尊不仅不会责罚他,还会言语安抚,甚至为他另觅道侣。
一想到这他就涌起一股无名火,毫不犹豫地猛灌了几口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