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俱芦洲。
一个叫做“旱”的部落。
而淑妃的真名,叫做“魃”。
“魃魃魃的不好听”,可有一天,小太一整天喊“魃娘魃娘”的让她听不下去了,她用致命的指甲戳着小太一的脖子,威胁道:“日后,你可唤我‘花娘’,这是娘亲最喜欢的一个名字。”
“娘吖~我爹呢?”
某天,伊凛奶声奶气、带着五分卖萌、五分撒娇的口吻,问道。
既然是妖,自然是注重血统,伊凛趁着自己开口说话已经显得不违和时,他从旁敲击,想要打听自己的父辈血脉是谁。
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是“淑妃”孩子这种离谱的设定。
伊凛记得,在五个天赋中,有一个天赋是【妖族太子】。
他拥有上古妖兽的血脉。
这听起来可牛逼坏了。
但让伊凛纳闷的是,当伊凛问出这个问题时,花娘笑得很开心:“你没有爹。”
“渺渺说,人类都有爹,有娘。”
“你不是人,你是妖,注定要君临天下的大妖。所以,你没爹。记住,只有没爹的大妖,以后才能君临天下。”
“……”
……
妖族里的生活十分枯燥。
最起码,吃得很枯燥。
在“旱族”部落的地盘上,两侧大裂谷崖壁上,密密麻麻长了一种雪白的蔓藤。
蔓藤从石壁上垂下,一直长到谷底。
这种蔓藤,叫“雪灵根”,内含丰富的汁液与养分,生长周期快,是部落全族一百多头妖怪的主要口粮。
说是这么说。
但伊凛啃着雪灵根,口感和啃树皮没啥两样。
树皮,他在很多、很多、很多年前,曾在一次残酷的试炼中吃过,就是这般味道。
至那以后,伊凛开始于渺渺、菊儿二位奶娘打好关系,装傻卖萌。
二位奶娘虽然没奶,但她们对小太一可是欢喜得很,在小太一的要求下,她们时不时跑去人面雪蛛的部落里,偷她们的蛋,喂饱伊凛的肚子。
在太一辛辛苦苦活到三岁,
他终于可以上户口了。
族里负责给居民上户口的,是一位据说活了两千多年的树妖。
族人亲切地唤她为“藤奶奶”。
藤奶奶的本体,是一株枯藤。她每日都缠在一根柱子上,枯树的末端,有一团干涸的茎块,茎块纠结,看起来像是一张人脸。
若是这种诡物,放在世俗里,绝对能吓傻不少人。
但伊凛降临不久后,已经经历了被狗头妖、猪头妖、鸟头妖、蛇身妖等千奇百怪、歪瓜裂枣的妖族围观的经历,这对他来说,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嘿嘿,小太一,你长大了啊。”
三岁的太一已有一米身高,裹着一身厚厚的兽皮,打着哆嗦,前来索要骨牌。
一根枯藤从树上卷下,在伊凛那嫩白的小脸上扯了两下,止拉得小娃的脸蛋都变形了——小太一才不满开口:“藤奶奶,你再这样下去,我就去花娘那处状告你非礼了。”
“嘿,你这太一,也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些怪话。渺渺和菊儿那俩丫头,是不是把你教坏了?嘎嘎嘎——”
树上的人脸一阵扭曲,随后无奈地挤出一张狰狞的笑脸,“嘴巴”一吐,从里面吐出一串用毛发串成、精细打磨后的骨件。
小骨件苍白滑润,被打磨成了类似“狗牙”的形状。
狗牙上咳了几个奇怪的字符。
那是妖族通用的文字,意思就是:太一。
……
在部落里生活了三年。
伊凛渐渐地融入了这里。
他暂时将上一世的经历,抛诸脑后。
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回来了喵?”
为了照顾小太一,渺渺与菊儿二位没有奶的奶娘,与太一住在一起。
族人们的居所,便是在山壁内侧,打出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洞穴。
大裂谷不知有多深,抬头向上望,大裂谷的出口只有细线粗细,光线几乎照不到此处,让“旱”部落的一百六十五头妖怪的生存地,终年不见阳光,都是黑夜。
大裂谷内,全靠一种叫做“夜明珠”的珠子,镶嵌在石壁上,用以照明。
可这照明的力度,极其有限。
族人们的眼珠子,一冒出光来,保准比夜明珠还晃眼。
伊凛每次从自己的洞穴走出,整条裂谷里,一眼望去,全是红红绿绿的眼珠子,在黑夜里散发着诡异的光。一开始这诡异的场景让伊凛觉得如入鬼窟,可看着看着,伊凛也就习惯了,每次看见那族人们红彤彤的嗜血眼光,便有种回家的熟悉感,就像走在满是红绿灯的人行道上似地。
到藤奶奶处领取户口后,伊凛回到洞穴里,趁着渺渺与菊儿二位奶娘外出觅食,尚未归来,伊凛探出脑袋,四处观察,见没有人注意他的洞穴后,便拉下了兽皮制成的帘子,躲在里头。
“呼——继续研究。”
伊凛拉开一张用来装饰的布卷——这是渺渺在他三岁时送的,她当时当小太一没见过世面似地,说这是人族的至宝“丝绸”,价值连城。当时被当成傻子忽悠的伊凛直接就翻了一个大白眼,却也没有点破,毕竟在贫瘠的北俱芦洲,一卷上等丝绸,物以稀为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价值连城”了。
伊凛用骨刀划破手腕。
鲜红的血从动脉中流出。
可那些血,却没有顺着手腕的纹理,滴落在地。
晶莹剔透的血液,在伊凛的手掌间,凝聚成一把把寸长小剑,墙壁上的夜明珠微光,透过伊凛的“血液小剑”,在墙壁上折射出如宝石般瑰丽绚烂的红光。
“万物至理,殊途同归啊。”
看着如宝石般剔透的血液“结晶”,正研究着自己血液的伊凛,不由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