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春对伊凛老客气了,他目光时不时往朝如霜身上瞟,又不敢多瞟,狗狗祟祟的。伊凛一问,他格外热情,生怕冷落了伊凛。
“大理寺按理说是中三门中的佛家一系,怎会向我们天剑门求助?”
“噢,原来师弟不知道啊。”剑南春恍然,看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伊凛不知道而已,于是他当即回道:“先不说阎浮洲远在南瞻部洲,隔着一片茫茫大海。且说,阎浮洲一心问佛,更不理会俗世纷争。”
黎芊芊一旁,听见二人对话,她小手轻轻拨弄着脖子上灵蛇的尾部,随口插了一嘴:“林师弟,你有所不知,那帮和尚,面善心不善,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剑南春轻咳两声:“黎师妹,有些话,可不得乱说。”
“好,师兄,心照不宣罢。”
黎芊芊撅着嘴,收敛目光,在剑师兄的提点下,绝口不言。
“那么,接下来我们去哪?”
剑南春在这一行人中,辈分最高,资格最老,顺势当起了领头羊,无人有意见。
可此行,却是以调查大庆王朝动荡内幕为主要目的,夏小蛮虽然资历最浅辈分最低,但她贵为大庆长公主,剑南春问问她的意见,并不奇怪。
夏小蛮当即咬牙,眼中浮起一抹恨意:“一定是那个妖妇!”
“妖妇?”
剑南春顿时不困了,追问道:“哪个妖妇?”
“哪个挟持我皇兄、干预朝政的新皇后!”
夏小蛮当即把新皇后的种种事迹说出。
先不提众所周知的,什么先帝驾崩后,新皇后口头上说幼帝太小,优柔寡断,垂帘辅政。夏小蛮说,新皇后本是默默无名的一位妃子,来自民间,背后无人支撑。可不知怎的,夏渊帝年纪步入中年后,渐渐被年轻貌美的新妃迷得神魂颠倒,最后染了重病,莫名其妙死了。
她先后以幼帝的名义,用国库空虚的理由,提高各地税率,颁布了一系列不人道的刑法,轻则抄家重则满门抄斩诛连九族,有的甚至连家中圈养的狗狗猫猫都不放过。
最终惹得各地怨声载道,流寇肆虐,民不聊生。
人族衰弱,妖魔自然横行,趁你病要你命,没有道理可讲。
从夏小蛮的角度,世界观是说得很清晰了,但听在剑南春耳中,却听不出什么特别的。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要不是这样,朝代如何更替?
他其实想问的是,新皇后是否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手段,比如残忍的术法什么的。但夏小蛮离开庆都时,仍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公主,哪怕新皇后真的是魔门中人,使出了什么妖魔术法,她也看不出诡异处。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夏小蛮觉得这新皇后有古怪,剑南春也不会忽视。加上此刻他们都如盲头苍蝇般,缺乏线索,倒不如先去庆都查一查这新皇后,说不定就轻轻松松完成任务了。
剑南春不慌不忙、从容淡定。
师傅临走前也说了。
一旦发现真是魔门中人,甚至是同为上三门的魔罗殿,违反和平条约在俗世中乱跳,那天剑门内的长辈,完全有理由出手的,到时候,群殴还是单挑,就不是剑南春说了算的。
当然,剑南春打心底希望,这事不关魔门的事。
要真有魔门牵涉其中,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往坏处想……极有可能演变成轰轰烈烈的正邪之战,到时候伤亡人数,可就不是区区朝代更替能够比拟的了。
在剑南春准备招呼几人前往庆都时。
来自太一山的月清影,却朝剑南春盈盈一拜。可她目光却望向一路上沉默寡言的朝如霜:“剑师兄,师妹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月师妹但说无妨。”
“既然师门让我等出山,调查此事。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如何?”
分头行动?
“月姐姐这个提议,妹妹也是赞同的哦。”不等剑南春发言,黎芊芊已是主动唤出灵蛇,灵蛇那细长的身躯倏尔暴涨,足足十几米长,卷在地面,如一座小山丘。
黎芊芊骑在灵蛇身上,眼眸又媚又荡,像是能挤出水儿来,可她看着朝如霜的眸子里,却多了几分挑衅意味:“同为内门弟子,以往在门内都分不出高下,不如趁这件事,我们比一比,看谁先调查出幕后黑手,岂不是更为有趣?”
“师妹说得有理。”月清影擅长推演卦术,只见她掐指推算片刻,随后微微一笑:“那我们就在此别过了。”
剑南春张大了嘴巴。
他眼睁睁看着不听指挥的月清影与黎芊芊二人,快速飞去,原地只余一缕淡淡女人香。
“哎哟,怎么都跑了呢!”
朝如霜在一旁,剑指一抖,飞剑自背后剑匣中出现。
伊凛连忙上前,挤出笑脸:“我瞧师姐面带自信,似乎也打算独自调查,对吧?”
朝如霜皱着眉,低头看着少年,没有说话。
“这是师弟特制的‘天涯海角天上地下绝无失联可能堪比光纤追踪窥探子母钉’……简称子母钉。无论在多远,只需师姐折断其一,我这边都会有相应感应。放心,师姐,这只是小伎俩,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我们仨出自同门,可别断了联络吖。”
朝如霜看少年神情单纯,没有怀疑,默然收下。
“既然如此……多谢林师弟。”
“师姐拜拜~”
伊凛按住剑南春,愉快地与朝如霜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