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丁香跪在宋琉璃面前时,也不过才未时,歇过晌儿,只有三天时间查探真相的福晋便会将她和武氏这里的奴才都提去审问。
所以这一日的午间宋琉璃没去午睡。
“原因可以告诉我吗?”宋琉璃脸色很淡然地问跪在地上的丁香。
丁香没有说话,她一直以来都对格格很好,也从不曾露出马脚,今日格格这话她拿捏不准是在炸她还是真的知道是她,她没留下任何马脚。
“你不必抱侥幸心理。许福将自个儿的算计明明白白放在了台面上,茯苓性子急掩饰不来,芍药那边……”宋琉璃站起身缓缓走到丁香跟前叹了口气,“我没跟你说过吗?是真话还是假话我能看得出来,从没有过意外。”
起码是摸的出来。
“我以为我对你不薄,所有的财物都由你来保管,兰柏轩也隐隐以你为首,所以我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她盯着丁香道。
难过肯定是难过,可她不是个真正的小孩子,成人的世界经受得起背叛,区别只在于每个人处理的方式不同。
“是奴婢对格格不住。”丁香脸色白了一下,给宋琉璃磕了个头,抬起头后比以往的温柔更多了几分冷静。
“奴婢自幼失怙,可在额娘去世前,曾为奴婢定下一门亲事,那家人对我很好,像养女儿一样将我抚育成人,只待奴婢到了年龄便可成亲……可现在奴婢等不到了,自婆婆跪着哭求奴婢的时候,奴婢就知道等不到这一天了。”
宋琉璃闭了闭眼,所有的情非得已都有这般让人心酸的理由,她知道丁香不会说更多了。
她只听到自己略有些无情的声音:“你知道,我不会护着你,也不会让你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丁香又磕了两个头:“奴婢知道,定不会叫格格为难。”
宋琉璃很难相信她,不是不相信她的人品,是不能相信天平两端不平衡的筹码,所以她轻轻扶起丁香,仔细替她理了理水色便袍。
“许福,一会儿你带着她去正院吧。”
许福低着头应声:“喳!”
在他看来,背叛的人不管如何都离不开一个死字儿,他见过许多,已经无甚波澜。
可茯苓却是第一次见到,她脸色苍白得厉害,却难得一句话都没说。
不只是宋琉璃睡不着,四爷府后院除了失血过多需要休养的伊氏,应该无人能睡着。
武氏的丫头云燕已经在搜查时就被苏培盛送去了正院,她只能愤怒又忐忑不安地发着火,却无计可施。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如何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是她派云燕买通了合英院的小丫头想要算计宋氏一把,夹竹桃粉却莫名出现在了兰柏轩和她这里,云燕一定是被宋氏那个贱人给收买了!
她恨的厉害,本以为云燕的家人是她阿玛门下奴才,武氏才特别信任她,可谁曾想宋氏还能玩儿个反间计,竟是让她也摔了个跟头。
好在她还留了一手,她跟宋氏没完!
而被她惦记的宋氏这边摩挲着自己常念的佛珠儿,脸色特别淡然,只有眸子依旧是那般黝黑。
“尾巴可擦干净了?”
银杏点点头:“武知州那边留下的人手都杀了,奴婢也是一路往宋府去,进出都让外门仔细查过了,没留下把柄。”
“云燕和丁香那边可有敲打过?”
银杏低着头:“自打知道那位有孕开始,奴婢就听您的吩咐让云燕日日在武格格面前撺掇,一直都没停了敲打,她不敢乱说。”
宋氏点点头:“等这事儿结束了,她们的家人不必留。”
银杏眸子缩了缩:“是,奴婢知道了。”
几条平头百姓的命对权贵之家来说并不算什么,为达成目的古往今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冤魂。
银杏也只觉得心里发寒,却并未对云燕和丁香的家人有任何怜悯之心。
宋氏感觉心情很不错,脸色越发淡然如莲:“可惜没能让李氏也掺和进来,她倒是防得厉害。这丁香可是福晋的人,眼下被自己的钉子崩了牙,也不知道正院那位到底什么心情。”
正院那位表示气得胸口疼。
没了外人以后,多少算计都不用再说,她只有几分郁气:“丁香的婆家不是派人掌控起来了吗?”
刘嬷嬷皱着眉也有些头疼:“自打派她去了兰柏轩,老奴只找她问过几次小宋格格的信儿,也没什么有用的,从未吩咐她做过任何手脚!”
乌拉那拉氏揉着自早上开始就有些疼的额角:“咱们这分明是被人算计了!你这就让人去看看丁香婆婆一家是否还在掌控之中,若逃了或者被人救了,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刘嬷嬷脸色狠辣道:“左不过就是李氏或者宋氏,前几日宋氏的丫鬟出过府,极有可能就是合英院,老奴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你猜正院能查个水落石出吗?”李氏捏着一颗葡萄含笑放入口中,神色颇为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