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挑衅式的直球让凌玄再也无法沉住气,侧身面向良昭,敛着澄澈双眸开口讨要说法。
良工起码该给我一个明白吧,我至少还比你弟大几岁。
青年情绪复杂地一字一顿道:叶白他成年了吗?
?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良昭顿了一下。三秒钟之后他终于搞清楚了,从刚才开始自己这位小邻居究竟在闹什么别扭。
当然。
良昭坐怀不乱地靠上椅背,把车子停在了往生门前。
他一向很少在意别人的看法,也懒得做多余解释,可余光瞥到身旁神色黯淡的凌玄,还是忍不住极轻地叹了一声。
出口的话虽像是单纯揶揄,却还是带着澄清的味道。我弟找个对象不容易,你就别惦记了。
第12章
凌玄在脑子里仔细地回味了遍良昭的话,眼睛里的神色从郁闷到讶异,最后愈发复杂。
所以是弟弟的男朋友?
良昭没有再抓着刚才的乌龙话题不放,唇角只挂上了道难以察觉的笑,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夜幕。
湛蓝是往生酒吧的主题色,无需靠近,只远远眺望就可以看见建筑物楼顶有一道神秘幽微的光束直冲夜锦,吸引着来往之客沉溺进迷幻氛围之中。
你先下去,我找地方停车。夜色渐深,这里已经进入了爆客高峰期。良昭在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停车位,只能让邻居先行进门。
恩。
刚经历了二次社死,凌玄利落推门,头也不回地阔步走向往生门店。
良昭注视向火速逃离开的背影,修身牛仔裤下那两条腿修长笔直,身材比例确实十足漂亮。片刻后收回目光,转动方向盘,驶向偏远的地方去寻找车位。
独身进入往生的凌玄快步穿过早已座无虚席的散台,准备登梯上楼,无意偏头时,从阶凳的缝隙间看到了一对有点眼熟的身影。
在流烁的灯光下,叶白正把一块点心喂到某位面孔俊朗的桃花眼少年嘴边。
对于良工的弟弟,凌玄只是在照片上看过一次,无法确认。但窝他身边的叶三少实在长着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
良曦和正双手捧着手机玩游戏,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只稍稍低头前探,含住了递过来的甜点。
这个也难吃。叶白重新捏起一种点心,咬掉一小口后再次塞给身边的人,声音低缓而清冷。
良曦和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就又被喂了一块,艰难咀嚼了好一会儿,终于商量式地开口:你别尝了,我撑死了。
叶少爷听话地放下点心盘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动作自然地倚靠在男朋友胸口躺下。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在旁观,弟弟忽然神情不悦,斜斜地瞥了楼梯方向一眼,然后腾出一只打游戏的手,用掌心遮住了怀中人的大半张脸孔。
单身久了,看少年人的恋爱都觉得酸。
凌玄轻不可闻地笑笑,不再驻足,踩着楼梯上去,刚登上三层就在楼梯口遇到已经开完会回来的邬泽。
他穿着和白天时一样的黑衬衫,修长身形也显柔和,友善地笑笑:怎么一个人在这,出来喝闷酒?
算是吧。凌玄考虑两秒后点了点头。
因为感情不顺吗?无论是课上还是私下,邬泽说话总是一针见血,尽管他的语调舒服得让人如沐春风。
未等作答,凌玄的脚踝处传来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着他的鞋边滑过。
低头竟见一条比婴儿手腕稍细些的黑蛇游走在地砖上。
它盘圈的身体大概有六七英寸长,看似坚硬的鳞片闪着怵人的寒光。椭圆的蛇头正缓慢竖立而起,死盯着邬泽的小腿吐信子,像是下一瞬就要窜咬上去。
闪开!
凌玄立时反应,一个箭步上前猛的推开邬老师。后者不备,受力后退了好几步,伸手抓住楼梯扶手才勉强站稳身形。
几乎是在两人踉跄的刹那间,一道黑色的模糊身影从隔间里闪出来,在后方护住邬泽的脊背。下一秒,直接跟上前去,以巨大的爆发力量掐住了凌玄的脖子。
呼吸受阻使凌玄脱力,只一瞬就被人狠狠地按在了壁角,悬殊的力量压制让其根本挣扎不得。任由后背撞上墙砖时,巨大冲击力造成了骨头散架一样的钝痛。
动作快到看不清!
凌玄只觉得眼前一黑,迎面破风一击,完全来不及格挡的拳头直朝着头顶砸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要进医院的准备。
铛的一声闷响,没有伴随疼痛。
凌玄睁眼,只看到了挡在身前的良工。
良昭举着右臂,用掌心稳稳地接下了这一拳。死死攥住抡来的重拳时,手背上的青筋突起,臂腕骨节某处甚至发出了细微的咔嚓声。
此时,原本快至模糊的人影才得以被看清。
除了偏金棕的发色以外,挥拳人从上到下都是墨染一样的黑。他的身材比191公分的良昭还要高出小半头,似利刃般的目光居高投射下来,散发出的寒意让被注目者下意识颤栗。
然后良昭不退分毫,他依旧保持着攥拳的动作,用另一手提起对方的领口,向还掐住凌玄喉咙的人冷声要求。
岑祁,松手。
邬泽刚从被推搡的那一下回神过来,看清现状连忙上前,分别制止双方的动作。
都别冲动,往生还没打算就地拆迁呢。岑祁你冷静点,我没事。
立在身前的岑祁没有任何反应,宛如一座雕像,静谧却危险。
和岑宁一样,岑祁承袭的容貌基因相当优秀,中冰德三国混血让他拥有着天使面容,然而这人的气场却如同一只爬出修罗世界的鬼怪。
气氛凝滞了两三分钟,他才像接收信号延迟一样,动作机械地松开了凌玄的脖子。
声音低哑,不带半分感情道:别碰他。
刚才那条造成混乱的黑蛇沿着岑祁的衣物游攀,一直缠绕到他肌肉坚实的手臂上,然后莫名乖顺地趴伏下不动了。
凌玄抚颈喘息了会儿,目光却顺着蛇身一路向下,竟看到了岑祁指上带着枚和邬泽一样的婚戒。
别动,让我看看。
良昭也收回手,用指尖轻轻拨开凌玄的领口,除了在白皙皮肤上留下了一道印记之外,应该无大碍了。
没事吧?
邬泽看着岑祁沉默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语气愧疚道:抱歉。在国外的时候,他这里受过重伤,脑干有受损。所以从那以后难以和人沟通,时常伴随中轻度的暴力倾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刚才不是故意的,只是
只是误以为我在伤害老师。凌玄整理好自己的领口,摇头道:我没事。
邬泽朝着隔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你们聊着,我去看看他。
找地方坐吧。
凌玄和良昭穿过长廊,来到靠近浮台的某张玻璃桌前。两人刚坐下,就听到从刚才的隔间里隐约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不会打架了吧?凌玄忍不住回望。刚才那位大佬的架势在他心中依旧震撼,邬老师能顶得住?
良昭抬眸,从对面人的眼神里看出了担忧。抬手倒了两杯酒,递其中一杯给凌玄,沉声道:别瞎操心了,在岑祁面前最安全的人就是邬泽。
在良昭的久远印象中,那个叫岑祁的家伙是高傲不可一世的佣兵王牌,唯独臣服于一人。即便后来他忘记了一切,连人性也受到挑战,但保护他的本能依旧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