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冷哼一声,道:“我年少时确实学识尚浅,所以即便进入秘境,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如今可不同了,我敢保证你几遍去请什么大儒来,也不过与我得出相同的结论。”
好好,你读书多,你有理。
“那金先生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寻找的,是一段不存在的历史?”话说出口,孟七七忽然觉得这事儿愈发有意思了。
建筑一定是人造的,那么这些人究竟来自何方,来自何时,是一个问题。是他们一手构建了秘境,还是说依托秘境建造了这些楼宇,这也是一个问题。可他们为何又在历史的长河中失去了踪迹呢?
要么是完全不可抗拒的天灾,无差别地将一切抹杀。
要么就是有人,刻意地将这一切从世上抹去。
无论哪一种可能,在孟七七看来都十分有意思。当然,也不排除就是金满知识浅薄、有所疏漏,毕竟天下之大,一个人即便穷尽一生也很难把每个角落都走遍、都看遍。
忽然,孟七七记起了上次在王氏秘境探索时,看到的那个书房。那是在他第一次遇到十七之前,他与小玉儿也似这般在楼宇中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些有关于周自横的蛛丝马迹。
他看到过一本游记,那就是一本非常普通的游记,上面记载了各地的风土人情。最后一页还写了一行字——九十六载,一枕黄粱。遥问梦中故乡,今可安在?
“你知道一个叫梦泽的地方吗?”孟七七忽然问。
“梦泽?那是什么地方?”金满问。
“那大安呢?”
“不曾听说。”
“建城?”
“不曾。”
孟七七一连问了好几个地名,金满都摇头否定。他渐渐地露出了一丝沉凝之色,金满也从中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你都是从哪儿看来的?”
“就在王家的秘境里,一本游记。并不像是胡编乱造的。”孟七七缓缓说着,思绪再度回到那一天,努力地回忆着那天的细节。
“我好像记得……那本书最后的落款写着……成武八十五年。”
“成武?尧光在位十一年,年号光华。他儿子五岁继位,改号成武。成武八十五年,恰好是大夏建朝第九十六载。”金满道。
孟七七霍然回首,盯着他,“你说大夏建朝九十六载?”
“那又如何?”金满挑眉。
孟七七也挑眉,随即把那句写在最后的话说给金满听,而后道:“你不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巧合吗?”
“确实不像。”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去找其他能够佐证的东西。孟七七能够找到那本游记,那么此处或许还会有其他的线索。这些东西放在平日里,即便金满也不会多看一眼,可是随着真相逐渐浮出水面,这些最容易忽略的细枝末节的东西,变成了答疑解惑的关键。
于是当小玉儿睡醒了来找他师父的时候,就看到孟七七和金满两个人毫无形象地坐在某个房间的地上,身边堆着一大堆竹简、书卷,甚至很多小玉瓶。
“师父你们在干什么啊?”小玉儿凑过去。
孟七七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双眼死盯着竹简上的字,喃喃念道:“建城已远……建城已远……”
一个并不曾存于现世的地名,再次出现在秘境的书卷上,这说明什么?
建城又在哪儿呢?
“我们需要在离开秘境后,重新再求证一遍。”孟七七看着金满,道。
“你当然可以再去求证,可我能告诉你,你不会找到任何一个叫建城的地方。”金满放下书简站起来,望向窗外逐渐发白的天,道:“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抵达秘境的边缘吧,我们耗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孟七七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即将到来的白昼,也惊觉时间的流逝。
不对,等等。
日出?
孟七七忽然响起了他在那个书房里找到的另外一条线索,周自横曾在桌案上留下了一句话——我在日落之时等你。
周自横去了秘境深处就再也没有回来,这完全可以当作他的绝笔。日落之时……为何是日落之时呢?这与秘境深处有关联吗?
孟七七随即与金满商量了一下,金满道:“现在才是日出,若真要按照这句话去解惑,我们还需要再等一整个白日。”
闻言,孟七七蹙眉。这句话中的线索实在太少了,只“日落”二字,完全不足以推断出什么。可他们现在找了一整夜,也并未找到任何有关于壁垒的确切线索。
这时,孟七七发现小玉儿呆呆地望着窗外,一脸疑惑不解。
“怎么了?”孟七七问。
小玉儿挠挠头,眨巴眨巴独眼看着师父,说:“师父你觉不觉得这个太阳有点不大对啊?”
孟七七疑惑,“哪里不对?”
“方向不对啊。”小玉儿抓着他师父的手跑到窗边,扒在窗沿上垫着脚往外看,说:“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怎么会呢。”孟七七忍俊不禁。太阳自古以来便是东升西落,在秘境里也不会有错,此刻他们望着的方向,不正是东边么?
“不对,你徒弟说的未必是错的。”金满的声音却忽然沉了下来,他快步走到孟七七身边,望着他们来时的方向,问:“我们判别方位的依据就是太阳,太阳升起之处就是东方。可如果太阳错了呢?”
太阳怎么会错?
孟七七觉得这说法有点荒诞,但他也知道小玉儿不是会胡言乱语的孩子。
小玉儿看着师父凝重的脸色,小声地又说了一句:“我们昨天是从西边来的哦。”
恰是这一句,让孟七七和金满恍若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