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他是严赫的?”黑西装女人问。她故意也用了“严赫”而非“特洛伊”以避免刺激姜妙。
其实,光用眼睛看就知道。虽然脸是刘晨光的脸, 但那体格身形……姜妙太熟悉了。更何况“刘晨光”手里拎的“旅行箱”, 姜妙一眼就看出那是变形伪装后姜睿的婴儿车。
但她没有说, 只说:“一看就知道是他了。”
根据调查, 姜妙博士和特洛伊从合作育儿伊始便成了情侣, 非常恩爱亲密。
看看严赫少校就知道了, 那男人顶着他这么一张英俊的脸, 想来骗女人是很容易得手的。
可怜的姜博士,不仅被骗了色, 还被骗了卵子。
不, 那已经不仅仅是卵子了。如果只是一颗卵子,大约姜妙博士只是会气愤罢了。但她现在的苍白、难过,是因为那是一个孩子。
一个白白胖胖, 正处在人生中最可爱阶段的孩子。
一个初生评测分数可以确定是个天才儿童的孩子!
那么多的积分都没了!真惨!
到这时候,姜妙已经洗脱了全部的嫌疑,板上钉钉地被定义为一位受害者, 成了大家同情的对象。
只有真正的严赫, 注视着姜妙,目光复杂。
他们说话的功夫, 智脑一直在解析国会山的监控数据。
“刘晨光”脸上的电磁波伪装被一层层解析剥离,最后露出来下面真容,果然是一张和严赫少校一模一样的脸。
单看照片, 在场的人除了姜妙, 谁都没法直接用肉眼分辨出特洛伊和严赫少校的区别来。
军装派的那位甚至看了一眼严赫少校, 感慨说:“这个人本身的特征、气质,都和少校非常相像啊。”
“肯定的。”黑西装女人抱着手臂说,“要是让我们派一个人伪装成敌方特定的某个人,肯定也要找一个本身条件接近,最容易伪装的。严少校还是来自高重力行星的,真是难为对方能挑出这么一个合适的人来。我看这个人未必是职业特工,应该是为这次行动特别甄选出来的。”
“他是军人。”军装派说,“一看就知道。”
军人和普通人,骨子里就有着根本的区别。哪怕国安局的黑西装们都受过反恐、格斗的军事训练,个个看起来冷肃干练,但他们和军装派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有着明显的不同。
在这两个人感慨的时候,别的黑西装正在忙碌。
“找到了!”一个黑西装喊了一声。
除了严赫少校和姜妙,别人都凑了过去。
“他在莱克林星系的翠西星下了船!”黑西装说。
房间中一瞬间气氛、节奏都紧张了起来。
调动战舰、调动特种部队、调动当地力量,每个人都忙碌紧迫,跟通讯器的另一端沟通、协调。
黑西装女人下达了一系列的指令之后,转头才看见姜妙还茫然地坐在那里。
“哦,博士……”她想了想,说,“你先去外面休息吧,别太远,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她又对两个士兵说:“现在起,解除姜妙博士的禁令,她可以在非禁区范围内自由活动。”
姜妙动动嘴唇,很想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家。但她也明白此时此刻这些人正忙碌于抓捕“严赫”,她孩子的亲爹。
姜妙内心里十分混乱,不知道自己希望不希望“严赫”被他们捉到。但她又很清醒地知道,“严赫”这狗比男人带走了姜睿,只有捉到他,才能找到姜睿。
看着房间里紧张忙碌,根本没有她插嘴的余地,她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在走廊里走了几步,她停下,有点茫然地问:“我能去哪?”
姜妙博士被解除了人身禁令,意味着她是安全、无辜的。两个跟随她的士兵都是男性,对她礼貌又温柔,建议她说:“您可以去军官餐厅,那里有酒吧,比较舒适。”
姜妙谢过了他们,去了军官餐厅的酒吧。
因为辖下都是太空部队,即便在基地里,工作时间也不随着任何一颗行星的地面时间走,都和战舰上一样是一岗一轮。每个岗位有自己的排班,保证所有的岗位都24小时不间断地有人在岗。
姜妙这个时间过去,酒吧里也稀稀落落的有一些刚下值的军官在放松休息。
男士们看到姜妙都眼前一亮,但随即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士兵,不禁都犹豫起来。
姜妙问:“我可以自己待一会儿吗?”
士兵们对视一眼,鉴于姜妙已经解除了行动禁令,他们同意了,颔首:“我们在门口,您有事随时叫我们。”
没有胆量与国家机器对抗,这些天都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连着过了几天的被严密看管的高压生活,姜妙终于可以稍稍放松。
她觉得特别累。
有男性军官过来搭讪,她只摇了摇头。对方识趣地离开了。
姜妙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发呆。
姜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接近两年近乎完美的生活,突然都成了水月镜花,近乎完美的男人是冒充了别人,不知道名字,不知道相貌,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声音。
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唯一真实的是姜睿,却被他无情地带走了。
姜妙闭上眼睛。在茫然和混乱之后,愤怒一点点地在心底积聚、燃烧。
当年陈伯伦特劈腿,脚踩几条船,姜妙也很愤怒。但她怕自己盛怒之下控制不住,会打死陈伯伦特,硬忍着搬家拉黑远离了那个男人。
但这个冒充了严赫少校的狗比男人!
姜妙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发誓——等找到他,她一定要把他打出屎来!
一杯香气腾腾的热巧克力放在了姜妙的面前。
姜妙微怔抬头,入眼的那张英俊面孔让她心中像被刺了一下。
“还好吗?”真正的严赫少校轻声问,坐在了她对面,“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点热饮。”
“谢谢。”姜妙不知道自己发呆发了多久,她借着端起杯子低头,想掩住表情。
眼泪不争气地掉进了热巧克力里面。
严赫少校看得一清二楚。
姜妙别过头去抹干眼睛,强撑着微笑说:“热气熏着眼睛了。”
严赫看了她一会儿,放下手里的咖啡,说:“我很抱歉。”
姜妙茫然不解,问:“为什么你要道歉?”
严赫少校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毕竟,顶着我的脸。”
真正的严赫也是一个在男女事上极有自信的男人,他跟“严赫”真的相似之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