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啊!”苏白衣怒喝道。
“公子息怒。”奈落对着苏白衣微微垂首致歉,随后向前走了几步,拦在了那大汉的前面。
那大汉看了她一眼,颇有些不耐烦:“小姑娘你年纪太小,再长几年再来找大爷我。”
奈落猛地抬头,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中忽然闪过一道狠意。那大汉只觉得后背一凉,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恐惧,他也算在江湖上闯了十几年了,手下光人命就不下二十条了,又怎会惧怕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姑娘?他颇有些恼怒,冲着奈落便一拳打去。
“小心!”苏白衣急忙喊道。
却见那奈落双掌齐出,一把抓住了那大汉的拳头,随即清喝一声:“卸!”
那大汉只觉得一身力气若泥牛入海,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可还没得及细想,那奈落又将他的拳头扭了过来,一个背身,只听砰得一声,大汉整个人被平摔在了地上,同时又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似是哪个骨头断了。大汉痛苦得哀嚎了几声后便很快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低低的呼吸声证明了他的命还留着。
奈落微微俯身,捡起了地上的灯笼,随后对苏白衣和南宫夕儿灿烂无邪地一笑:“惊扰到贵客了,抱歉。”
苏白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没……没事。”
“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奈落转过身,踩着大汉的身子走了过去。
苏白衣也走过去,对着那大汉略带同情地摇了摇头,随后一个纵身从他身上跃了过去。
就像是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奈落继续以那带着几分稚气与天真的声音为苏白衣二人讲述着金风号上的规矩:“天字号房共有四间,以我沐家先祖的诗句‘春雪零落彩蝶飞’命名,分明是春雪、零落、彩蝶、飞云,其他三间的客人都已经住进去了。”
“能住进这天字号房,想必都是大人物吧。”苏白衣试探着问道。
“应该是吧。三十两金子虽然不算便宜,但一般的富商也承担得起,只不过天字号不是有钱便能住,还需有缘。”奈落回道。
“有缘?”苏白衣微微皱眉,“那我们两个和这艘船的缘分是……”
“我听言掌柜说了,你们的有缘在于地字号已经满了,可你们给的钱住人字号,他又有些良心不安,刚好天字号此次空了一间,这便是缘了。”奈落忽然停住了脚步,她的面前站着两名持刀的武士,“到了,我只能送两位到这里了。若有事需要找我,告诉小丁和小乙他们二人便行。”
“哦,好。”苏白衣打量了一下那两名持刀武士,发现他们面无表情,身子一动不动,就像是两尊雕塑一样。
“最里面的那间便是零落了,这是钥匙。”奈落从怀里拿出了钥匙,放在了苏白衣的手中,忽然低声道,“不要随便和天字号的客人说话。”
苏白衣一愣,奈落已经悄然从他身边走过了,他接过钥匙,有些忐忑地走了进去。挂着飞云吊牌的房间门此刻正打开着,苏白衣走过时没忍住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正坐在那里修指甲,注意到苏白衣的目光后,老头抬起头冲着苏白衣笑了一下。
如芒在背。
苏白衣打了个寒颤,急忙往前走去,此时旁边挂着彩蝶吊牌的房门也突然打开了,一名富家翁装扮的中年男子从其中走了出来,和苏白衣撞了个正着。
“你谁啊。”富家翁不客气地问道。
苏白衣尴尬地看了一眼那间零落,说道:“我住那间零落。”
“难怪沐家那小子只肯给我一间房,原来是因为这间给你了啊。”富家翁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白衣怀里的南宫夕儿一眼后便朝外走去,路过飞云房时停了一停,“徐老,赌一把不?”
“滚。”那老头把剃指甲的刀放在了地上,门在瞬间就合上了。
“无趣啊。”富家翁叹了口气,往外走去。
那春雪房则一直没有动静,苏白衣打开了零落房,抱着南宫夕儿走了进去,合上门后苏白衣便忍不住开始说道:“师姐啊,我怎么感觉我们这船上得有点不安呢……该不会是上了贼船吧。”
南宫夕儿却没有回应他,苏白衣突然发现从方才他们登船开始,南宫夕儿就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了,他这才发现怀里的南宫夕儿呼吸均匀,早就已经睡过去了。
第037章 多心
其实在来房间的路上,苏白衣心里已经辗转反侧了许久,在他看过的小说话本里,当客栈里房间只剩下一间,只是普通关系的男女又不得不入住的时候,会发生的桥段大同小异,一般先是男子很自然地把床让给了女子,女子带着几分歉意和羞涩躺下了,然后熄灯,男子睡在地上或者长椅上。
然后往往这个时候,不论地上还是长椅都因为太硬而有些不舒服,男子有意无意地不同翻身,表达出这种不舒服。这个时候女子往往都会问:睡地上太硬不舒服吧?男子都会回:不妨的,你先睡。女子又会带着几分歉意和羞涩说:上来一起睡吧,反正有两床被子。然后男子就很勉为其难地抱着被子上去了,还很无辜地问:要不要在中间放一碗水。女子便捂嘴笑了笑:不必了,我信你。
再之后,中间的水自然是没了。两床被子也变成了一床……该发生的故事也终究会发生的。
苏白衣越想心跳跳得也就越快,当然师姐虽然貌美腿长腰细胸大,但他苏白衣可对天发誓,自己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只是因为看过的书多,所以难免联想罢了。他使劲摇了摇头,把脑海里的那些想法都给甩走了,然后将怀里的师姐放到了床上,将被子铺开给师姐盖了上去。
师姐均匀地呼吸着,胸脯上下起伏。
但是苏白衣可对天发誓,对师姐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立刻扭过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上房,才发现自己方才的想法有些可笑,整个房间都铺着厚厚的地毯,正厅中间更摆着两张长椅,长椅之上铺着白色的虎皮,苏白衣走过去坐了下来,揉了揉那厚厚的皮毛,却是比自己家里的那张床还要软,若真是按照方才的小说话本走,想必是——
师姐:睡在长椅上很不舒服吗?
苏白衣沉默不言,原来是因为太软太舒服早就睡着了。
“都有画面了。”苏白衣低声笑了笑,“可我是个不能睡觉的人啊……”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对着屋内的蜡烛轻轻一吹,然后走到门口推门走了出去。那间春雪房已经房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飞云房的房门则重新打开了,那须发皆白的老头依旧在把玩着手上的那柄小刀,这是却不是剃指甲,而是用那小刀在瞬间将烛火摘走,然后再猛地重新一挥,将那火重新甩回到那蜡烛上,来来回回不停反复着,却也一次都没有失手。
“小子,好看吗?”老头忽然问道。
苏白衣急忙赔笑:“前辈好手法。”
“你也来试试。”老头手一转,握住了刀尖,冲着苏白衣挥了挥。
“不必了。”苏白衣赶紧摇了摇头,继续朝外行去,他下了一层,来到了地字号的那一层,这一层似乎也全是房间,虽有人来来往往,却也安静,但再下了一层,就完全是另外一副景象了。
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喝醉了酒的人东倒西歪地走着,两边的店铺有卖饮食的、有卖珠宝的、有卖药材的,还有一处竟是一群人在斗虾,苏白衣看得津津有味,无奈摸了摸怀里,只有一些铜钱,但之前听那掌柜的说,入住之后饮食全免,便又壮了壮胆子,随手拿过一个肉包子。
那卖肉包子的伙计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那小伙计一眼。
各自都很茫然。
于是苏白衣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下小伙计反应过来了,伸出一手:“给钱。”
“不是说全免吗?”苏白衣咽下一口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