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煦忙摇头:“不啊,我很喜欢你的画!”
他想起小时候的事,眼神闪了闪,盈满了笑意:“那时候我爸妈不给我买奥特曼卡片,你就给我画卡,我带到学校去,同学们可羡慕我了!那时候我就觉得你画画好厉害,没想到你喜欢成为大画家了。天天哥哥,我可是你最忠实的粉丝哦!”
那是迟晏没有参与的美好回忆,情感上他迫切需要结束应煦的崇拜,理智却教他按捺,沉默不发。
他不说话,秦天便也忽略了他,笑看应煦:“行了行了,你从小就会捧人。叔叔阿姨可没少给你买奥特曼卡片,是你自己老想买限定卡,又抽不出来,我总不能看你抱着卡包哭鼻子吧?”
应煦被他揭了短,顿时急了:“天天哥哥!”
又臊红了脸去看迟晏:“迟先生,我才没那么幼稚呢!”
迟晏只是安静地笑着。
他的心里,一些并不妥当的念头蠢动着,他唯有用沉默克制。
然而这份沉默却被应煦注意到了,他突然愣住:“迟先生……”
迟晏偏头看他,居于下方的姿势总让人觉得弱势。迟晏气场强大,应煦从不这么觉得,此刻却有些替他的迟先生委屈:他到底怎么想的?叙旧什么时候不能叙,非要拉迟先生在这里。迟先生又不认识天天哥哥,他和天天哥哥的话题都在遥远的过去,迟先生要怎么参与?
即使这样,迟先生依旧用笑容回应。这让应煦更愧疚,更自责了:他明明答应了匀给迟先生更多的相处时间。迟先生来接他,和他一起买东西,他却把时间都浪费了。
应煦是个很果断的性格,发现问题就及时改正:“天天哥哥,今天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们加个微信吧,回头再聊。”
秦天也知道应煦现在并不方便,点点头,和他交换了微信。想了想,给他发去两张电子门票:“对了,这周末在海城展览中心有个画展,我这里有几张门票,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他瞥了迟晏一眼,又看向应煦,眼眸里带了点笑意。
“你可以带上你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应煦感觉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觉得没啥好解释……他确实心思不纯。只能红着耳根,胡乱点头。
“那就回见。”
秦天伸出两根手指,跟应煦比了个告别的动作。
和秦天分别以后,应煦便推着迟晏继续逛。等到东西买齐了,他们下到商场负一楼,乘车回枫山别墅。
坐在车上,应煦跟迟晏聊起今天学校的趣事,迟晏却说:“能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么?”
“啊?”应煦微愕。
只见迟晏垂下眼睑,浓长的睫毛像扇子似的,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弧形的阴影,好看,又隐隐透着脆弱:“我希望下次听你和别人聊起过去,我也能参与其中。”
他到底没忍住心中蠢动的坏,朝应煦伸出了触角。
应煦对他没什么防备,听他这么说,就选择满足他。
其实,小朋友一直对他很好。
却很傻,只记着他对他的好。
迟晏望着他快乐的面庞,想把这份快乐据为己有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他想起应煦对秦天的介绍——他说,他们是朋友。
可他这么好,让他怎么愿意只做朋友?
窗外的景物在浅灰色的车窗膜外流过,迟晏突然看到一家小小的店面。那一刻,心里所有纷杂的念头都汇成了一句话:“停车。”
“迟总?”副驾驶上的李政清回头看来。
车已经在就近的车位泊好,应煦有些不明所以,紧跟着便接到了迟晏的邀请:“小煦,能陪我去买个东西么?”
“嗯?要买什么?”应煦嘴里问着,已经先下了车,收拾轮椅,让迟晏也下车。
迟晏转动椅轮来到一家花店门口。小小的花店里弥漫着或浓或淡的花香,那些香味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玫瑰还是百合,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甜。
应煦有些纳闷:“迟先生,你要买什么?”
迟晏低低笑了一声:“买花。”
不知是不是所处的环境太浪漫,应煦觉得迟晏的语调似乎和平时有着微妙的不同,像是藏着被蚂蚁爬过的酥酥麻麻,直接爬进了他的心里。
“您好,需要一束什么花呢?”
花店的老板从一大捧蓝色绣球花的后边探出头,是个年轻的女孩,笑容很甜,服务也很热情。
应煦也很好奇这个问题,偏头去看迟晏,只听迟晏说:“你好,能推荐一束适合告白的花么?”
花店老板的笑脸又明媚了几分,应煦的心头却凝起了阴云。
告白?
迟先生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已经发展到要告白的地步了?
应煦被这个消息打懵,馥郁的花香似乎也变成了一只大手,在他的脑子胡乱搅动,他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又似乎满脑子装满了“不要!不要!”这种抗拒的情绪。他像被抛弃的小狗,愣在了原地。
迟晏却没听到他的心声。
他开始挑花了。
漂亮的玻璃瓶里插满了各色鲜花,一时让人看花了眼。
花店老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格外热忱:“先生,你觉得香槟玫瑰怎么样?颜色不会太高调,香味也好闻。它的花语是「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很适合用来告白,花期又长,是个很好的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