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今晚……”
他几乎下意识要为迟晏让步, 迟晏却把他的话打断:“你现在和应伯伯,戚伯母住在一起吧,怎么好晚上过来?他们会担心你的,我也会担心, 每天让你半夜出行。”
应煦不以为意:“没关系, 我是男孩子嘛。”
迟晏的目光闪了闪, 意有所指:“男孩子也不安全。”
应煦想想也是,被迟晏这么拒绝,他也觉得自己刚才是头脑发热了,便抿抿唇,换了个办法:“那我晚上陪你聊天。”
他指了指手机,笑了起来:“等着我的云陪聊吧。”
迟晏也跟着笑了起来:“好,我等你。”
他看向窗外,只见夕阳燃烧得更加热烈,把天上的红云烫出了褐色的边:“时间不早了,快回家去吧,别让应伯伯和戚伯母担心你。”
应煦点头,跟他说完再见,向病房大门走去。
“小煦!”
迟晏突然叫住他。
应煦回头,看到男人坐在病床上。夕阳毫无顾忌从打开的窗户扑进来,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模糊的红褐色,那是黯淡的,落寞的,萧索的颜色。他却眉眼舒展,前所未有的轻松:“今天的冒险我给五星好评。”
应煦:“……”
应煦突然很想跑回他的身边,大声告诉他,他不走了,他留下来陪他。
但他不能。
他最终选择向迟晏致以一礼:“感谢你的评价。”
应煦在楼下找到应盈的时候,应盈正在看手机。樱花映着她的脸颊,真是人比花娇,就是看手机的样子过分专注,以至于应煦走到她的面前,喊了她一声「盈姐」,她才发现应煦来了。
“你好了?”
应盈抬头的时候,下意识将手机锁屏。
“嗯,久等了,不好意思。”
应煦摸了摸鼻子,其实听李助理说应盈在楼下等他的时候,他是有些奇怪的。过去这么长时间,他还以为堂姐不会等他了。怪他玩嗨了,忘了提前跟她说。哦不对,他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于是便提议:“盈姐,我们交换联系方式吧。”
应盈没问什么,给了他一个微信二维码,然后才道:“这里清静,风景又好,我很喜欢。”
但这毕竟是医院呀!
应煦觉得她在说客套话,干笑两声:“我们回家吧。”他从病房里把保温盒提了出来,因为尴尬,手痒把保温盒转了转。
应盈起身,瞥一眼那个保温盒,拂去身上的樱花瓣:“不会再有下次了。”
“呃……”是说等他的事么?
应煦也有过被放鸽子的经历,想来确实可气。
他便垂下头,讪讪道:“对不起。”
应盈语气淡淡的:“你不用说对不起,这样挺好的。”
她是真觉得,这样挺好。
她终于可以结束这段无望的追逐。
她可是应盈,有得是人喜欢她,她绝不会为了追一个迟晏放松对自己的道德要求。
——这样挺好??
应煦怀疑她在阴阳怪气,但他理亏,他只能默默点头。
“嗯嗯。”
眼看这段鸡同鸭讲的对话还要继续,突然横插进来一个男声,拦住两人的去路。
“应小姐,你今天怎么上医院来了?记得上次见面是在我家的宴会上,过去一个多月了吧?你依旧光彩照人。只是……身边怎么多了条癞皮狗?”
这熟悉的,讨人厌的语气,不用抬头应煦都能认出来,是陈杰。
在应煦看来,「阴魂不散」这个词语简直是为陈杰量身打造。懒得看他故作高傲的表情,应煦直接开怼:“好久不见,陈少爷的眼神还是那么差。这条路上癞皮狗我没看见,拦路狗倒是看见了一只。”
他的眼睛里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
——对,是你。
“应煦,你——”陈杰一点就炸,正要怒斥应煦,瞥见应盈皱眉的样子,又强自冷静下来,“哼,应小姐也看到了,你这只狗可不太乖。早在几个月前,他还是魏连霄的狗,天天觍着脸追在魏连霄的后面,也是余逸回来了,他才想着另找一个主人。”
陈杰语气轻蔑,话说得轻飘飘的,好像生怕声音重了就会沾上脏东西。
应盈听陈杰这么说,不免露出点儿惊讶的神色。她虽然和陈杰、魏连霄之流不过宴会上的点头之交,不代表她没听过魏连霄的情史,他为了刺激所爱找了个替身的事在圈子里传了好几个月,几乎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听过两三个版本,原来那个「替身」竟是她家才找回来的小堂弟!
陈杰见状,冷嗤一声:“看来应小姐对你的这只「忠狗」了解不多啊。倒也不必感谢我,我只是不忍看你被这脏东西蒙骗。”很显然,应盈的愣怔给了他无尽的想象空间。
应盈听他一口一个「狗」,把她和应煦的关系往包养上靠,实在觉得不堪入耳,当即不耐道:“陈少爷是来看什么的?你眼睛这么瞎,建议看看眼科。哦对,嘴巴也臭,要不还是看口腔科?耳鼻喉科都在前面那栋楼,你拐弯走好。”
应盈手指一指,下巴抬高,流露出豪门大小姐的盛气凌人来。
陈杰没想到他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应盈还跟他装听不懂。他心里看不起应盈,嘴上也没把门:“看把你傲的,真拿自己当大小姐了?谁不知道你家就是傍着应氏的鸡犬,你到底能耐什么?靠你那不务正业的老爸,学人精的老妈还是你那个在荧屏上卖笑的哥哥?”
这话一出,应盈的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