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汴京往临安,若是按这脚程来,路上大概是要十来天。
赵妧这一路倒是新鲜,待出了城就打了帘子往外看去,一面儿是问徐修,“相公来的时候,也是这条路吗?”
徐修正在看一本闲书,闻言便抬头,也往外头看了一眼,才说道,“忘了,来的时候不像现在,这般闲适。若是有这个功夫,也只愿好生多看几本书,多睡一觉,多吃一餐。”
赵妧抚着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哦了一声,落了帘子,往人那边靠去,便又问道,“那,临安是怎样的?”
徐修伸了手环她坐着,握了握她的手,揣着锦被里。才说了话,“杭城之外,城南西东北,各数十里,人烟生聚,民物阜繁,市井坊陌,铺席骈盛,数日经行不尽。”
他这话说完,低头看她一眼,“你去了就知道了。”
赵妧轻轻嗯一声,依在人的怀里,时不时说几句话。
路上时日过的慢,赵妧赏了几日景,读了几日书,又与徐修下了几盘棋...
总归是到临安了。
他们这厢刚到临安的时候,正是清晨时分,路上雾气十足。
赵妧枕在徐修的腿上,睡得甚是香甜。
徐修便先派了人往徐府去告一声,才唤赵妧起来。
赵妧睁开眼,揉着眼睛,一张小脸上还留着睡印,抬了脸问他,“到了?”
徐修嗯了一声,一面是打了帘子往外头看了眼,“快到了。”
赵妧半坐起身,歪在他的怀里,一连儿打着呵欠。
徐府坐立在一处旧巷子里,唤作“安庆”,住的是寻常百姓。
马车一路过去,外头的巷子摆着不少早摊,街边两处也有小贩,叫唤卖着早点。
亦有刚开摊的,与旁边的笑着说话。
再往里,就是住宅了,也有起得早的,在外头吃着瓜子,说着家长里短的闲话。猛然瞧见这一大阵仗,说话的声就停了,等这马车过去,才隐隐传来几句,“那是谁家的?”
“估计是那徐寡妇家的,前头不是说她那儿子中了状元,还在京里娶了妻,可了不得。”
另有一个便说了句临安话调,约莫是这个意思,“可不是,还添置了人伺候,那徐寡妇苦了这些年,也是熬出头了。”
赵妧仍打着呵欠,约莫是前头传来的香气,觉着有几分饿了,抬了头,泪眼朦胧的与徐修说道,“饿了。”
徐修把前头路上买的糕点盒子,拿过来,问她,“先垫一会?”
赵妧一瞧,再好吃的糕点,吃了几日,着实也是吃不下了。便摇了摇头,轻轻一声,“那我再忍下吧。”
他们这厢说了这几句话,马车就停了下来。
四惠先上前来,打了帘子,又由车夫搬了脚凳,徐修便扶着赵妧下去。
赵妧将下了马车,便瞧着一个着一身水色衣裳的妇人,领着下人过来。
赵妧瞧她约莫四十有余,面容白净,眉眼却很是端正。
瞧着与徐修很是想像,赵妧便生了几分亲近。她约莫是要行大礼,赵妧忙快走一步,先扶了她一把,声很和气,“母亲不必做此大礼,是我该与相公,向您行大拜之礼。”
徐母哪里能让她行礼,忙低头,称一声,“不敢”。
赵妧便笑,一面是扶着她先进去,“那好,母亲不许我行礼,您也不必这般多礼。我是与相公归家来看您的,您这样总让我觉着,像是外人了。”
徐母是点头是应了,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做何称呼。
赵妧笑道,“母亲唤我一声妧妧好了,家中长辈都是这样称呼的。”
徐母转头,是先看了看徐修,见他点头。便喊她一声“妧妧”,才又说道,“你们一路过来,定是累了。屋里头已备下了早膳,吃完便去好生歇一觉,可好?”
赵妧自是应了,等迈进院子,是先望了眼。宅子不大,院子也小,只在临墙处栽着几朵梅花,开的正好。
待进了屋子,也只作简单摆设,案上是放着美人瓶,插了几枝梅花。
墙上便只挂了几副字,落款“齐光”,余下是几件小物,收拾的也很是干净。
“齐光...”
徐母见赵妧盯着那几幅字,便笑着开口,“齐光,是修儿的字,他父亲取得。”
她这面说完,便有两个丫头,端了早膳来了,徐母便与赵妧说道,“不知是不是合你的口味,便多做了几样。”
赵妧循着她的话看去,是白粥随着几分糕点,另有包子这些...
“我不挑食,都是好的。”
她这话说完,便先扶着徐母上座了,才又与徐修各坐人一侧。
徐母先前是怕赵妧挑嘴,可没想到,她当真是不挑,胃口也好。
整整用了两碗粥,又吃了两块糕点,一个包子才停...
徐母瞧着,心下也是松了几分。
等这厢用完膳,赵妧便与徐母打着商量,“外头伺候的倒不住在这,只是有两个贴身丫头,是要让母亲安排下了。”
徐母自是应了,“已安排好了,就在你和修儿住处不远,平日你唤起来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