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神色不大自然,望了望门口的侍卫,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有,不止一件。只是后来都毁坏在了陛下手里,娘娘当时还十分恼怒。”
“我都不记得了,白霜你再多说一些我进宫的事,我想听。”
皇帝临走前留下了御前侍卫叫看守未央宫,说皇后大病初愈,不许别宫的人进来打扰,即使是皇贵妃也得拦下。
白霜眼梢瞥了眼门口的御前侍卫,“都是些很小的杂事,娘娘大病初愈,知道太多反而伤神,等以后奴婢再慢慢说。”
时月影眉眼弯弯地浅笑着应下。
午憩过后,白霜捧来了一叠话本搁到矮几之上,“这几本是娘娘从前最喜欢看的,奴婢放在这儿了,娘娘记得看啊。”
小皇后懒懒地靠在木塌软枕上,手里正捧着《除妖记》,轻应了声并未去翻看。
直到日暮时分,宫人进殿传膳,她才下榻穿鞋,侧眸瞥见矮几上那一叠话本,最底下那本怎么那么厚实,比《除妖记》更厚实。
好奇地抽出翻开了第一页。
这不是话本,是她亲笔所写的日志!
“娘娘,陛下驾到。”宫女进殿禀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瞬时转身,抬手合上日志的同时,元景行已经走进来了。
他自然而然地接过宫人奉上的茶水,“皇后喜不喜欢朕送的东西?”
时月影顺手将除妖记盖到其他书册上,先命宫人拿到隔间小书房去。
“臣妾喜欢。”
她心间轰隆,万分确定那本日志上是她的字迹,迫不及待地想翻阅,好看看自己这两年来在宫里究竟是怎样的情形。
元景行瞧见了木榻上的那一匹雪缎,“天气渐热,让绣房将雪缎制成小衣,夏季穿着清凉,皇后必定喜欢。”
粗粝手掌覆上她的手背,仔细查看,发现她手上一点儿疤没留,元景行神色满意。
时月影下意识脱口而出,“陛下应该也很喜欢。”
“你说什么?”皇帝神色微凛,眸光在她脸上打转,明显紧张起来。
时月影咬了咬唇,“陛下,难道不喜欢?”
“朕不喜欢!”皇帝炸裂般反驳道,微眯了下眼眸,“是不是有人同皇后说了什么?”
时月影呆若木鸡,“没有人说,只是昨夜梦里的男人十分喜欢雪锻小衣,臣妾以为陛下也会喜欢。”
“朕不喜欢!!!这是你的贴身物件,朕怎么会喜欢!”皇帝睚眦欲裂地反驳道。
时月影也觉得自己说得不妥,她总有一种梦境里的男人就是皇帝的错觉。
看皇帝如此愤怒,时月影反思了一会儿,叽里咕噜自言自语,“陛下说得也对,梦里那个下作的男人怎么会是陛下呢。他偷了臣妾的小衣私藏起来。还用来做奇怪的事情。好像还不止偷了臣妾的,偷了宫女的......真真下作、”
元景行听得一清二楚,咬着后槽牙,眼底如蒙了层黑色雾气,窄袖下的双手攥得青筋虬结,愤怒着,隐忍着,崩溃边缘徘徊。
时月影自言自语完了,缓了口气,仰起头,故作轻松地对男人说,“都是臣妾不好。方才一时糊涂乱说话。陛下怎么可能喜欢雪锻小衣,如此下作的事情,陛下绝对不会做的,对不对?”
元景行强压怒意,眼眸幽深地望着她,“时月影!朕命人好不容易从番邦寻来这一匹雪缎,你少给朕狼心狗肺。你再这样胡乱污蔑朕,往后你不许再穿小衣!”
本来想好了从此以往要温柔待她,可小皇后就是能轻易挑起他的心火,好好同她说话她都不听。
他生气了啊,都怪她不好,不该提梦境,时月影抿了抿唇,不敢再说话。
晚膳过后,皇帝坐在木塌上看书,时月影坐在木塌另外一侧,抓心挠肺地想翻那本日志,但是看情形,元景行似乎今夜也打算在未央宫留宿。
“陛下?”她缓缓开口,“臣妾从前真的不许陛下去见别的妃嫔么?”
元景行并未抬眸,“是,连朕看她们一眼,你都得吃醋。但你是皇后,朕能怎么办?只能顺着你。”
“那从前是臣妾错了,陛下夜夜陪着臣妾怎么行。”
此时元景行才缓缓抬头,察觉了她的异样。
“我不是那种善妒的人,不能独占你。要不今夜,陛下还是去皇贵妃寝宫休息吧。”在男人淡淡打量的眸光下,她声音渐弱,右手掰折矮几的边缘,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果然不能待她太和颜悦色,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朕挂念皇后的身体,夜夜陪在你身边,朕还有错了么?!”
“没有,只是、”
“那皇后为何要把朕推向皇贵妃?!”元景行口口声声质问道,“朕前阵子日夜替你侍疾,倒头来皇后不但不感恩,反而觉得朕烦了?!”
“我不是嫌你烦,我、我、”时月影舌头打结。皇帝很好,亲自照看她安抚她,今日还送了这么多价值连城的珠宝裙裳。
“罢了!既然皇后厌弃朕,朕独自回灵兮殿吧!横竖朕伤口流血死了皇后也不会知道!”男人俊眉一横,起身就要走。
“诶....陛下别走、”时月影一伸手攥住了皇帝的臂膀,“都是臣妾不好,陛下不要生臣妾的气。臣妾没有嫌陛下烦。”
元景行重重哼了声,倒是又坐回木塌。
“你往后少因为做了些光怪离奇的梦,就连带着迁怒朕,朕可不认!朕身上还有伤,御医说若养不好,身子亏空,往后体力每况愈下!”
怎么怪她了?时月影仰着头,“陛下昨夜可不像身子亏空的模样。”
此话一出,元景行的眼神瞬时就杀过来了,意思很明显,叫她再气他试试?
夜里余下的时光,时月影再也不敢乱说话惹皇帝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