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完全黑,陆饮冰走到门边看了看,东边海面上方已经出现了月亮的光晕,银光点点溅在海面,视线所及的最远处还有人形的黑点起起伏伏。
行啊,那就散步去。
在国内还从来没有在视野这么开阔的地方散过步呢。
在房里呆了一天,带着海洋咸湿气息的空气让精神都为之一振,夏以桐快步往前走,开了栅栏走到外面的海滩上,忍不住用力地深呼吸了一口,转身笑对陆饮冰说:“我都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自在过了。”
陆饮冰见惯了,慢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站在她身边,看着眼前的大海:“等你待上三四个月就不这么觉得了。”
夏以桐想也不想便道:“不会啊,有你在待上三四年也不会觉得厌烦。”
“只有三四年?”
“三四十年。”夏以桐再改口说,“一辈子。”
陆饮冰笑了笑。
她踮起脚极目远眺,人形的黑点原来有两个,一个带着另一个人,然后一起在水里停住了,陆饮冰问:“你猜他们俩……在干什么?”
夏以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眯起眼睛,说:“游泳?”
陆饮冰说:“不知道。”
夏以桐没吭声,就听见陆饮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谁知道呢。”
“你经常这么叹气吗?”夏以桐问她。
“嗯?”陆饮冰皱眉看向她。
夏以桐自然地抬手在她眉间小小的隆起处揉了揉,迎上陆饮冰的目光,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你见到我就叹气,让我怎么想?”
陆饮冰解释:“我不——”
“嘘。”夏以桐手指下滑,抵在她唇中间,轻声道,“别说话,我知道。”
陆饮冰近距离地看着她的眼睛,夏以桐也和她对视,眼神温柔坚定,比什么语言的作用都要显著。前所未有的安心如同脉脉暖流浸入了四肢,她放松了身体,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偎进夏以桐的怀里。
夏以桐手掌在她后颈老道地揉捏着,按得陆饮冰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夏以桐:“我不是来带你回去的,只是来看看你。你在这里过得好好的,我就好好的。”
陆饮冰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在栅栏边抱了一会儿,不远处的那两个人也游上了岸。两人便松开彼此,手牵着手在沙滩上走。夏以桐说,陆饮冰听。
“上一部戏刚杀青,我有一个月的假期没有工作,都会在这里陪你。”
“不知道你关注我的消息没有,是个爱情戏。”夏以桐刚说完就啊了一声,“我忘了,我跟你说过来着。倪思定,对不对?”
陆饮冰不满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夏以桐脚踢了踢沙子,心情看起来非常愉悦:“不是,你什么时候加的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不是走之前特意留下个小号跟我联系的?”
陆饮冰脸色一变,甩开夏以桐的手就往前走。
她人高腿长,有意把夏以桐甩在身后,夏以桐小跑着追了两步,陆饮冰加快脚步,夏以桐全力奔跑,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跑了起来,和昨晚的情形完全颠倒。
陆饮冰起码跑出一里地还停下来,一言不发地让夏以桐牵住了手,假模假样地挣扎了两下。
夏以桐:“我错了,我忘记了,你告诉我吧。”
陆饮冰晾了她三分钟,方别扭道:“2016年的时候,刚进秦翰林的组。有一天早上,你一直没到片场,我就用小号加了一下你的微信,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来片场。后来小西问了,我这号就一直没派上用场。”
夏以桐眼底闪过一丝了悟神色。
陆饮冰睨着她:“想起来了?”
“嗯,似乎想起来了一点。”夏以桐轻轻地点着头,实则一脑门的冷汗,完蛋了,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希望陆饮冰不要再接着问下去了。
但不盘问清楚根本不是陆饮冰的性格,果然,见她追问道:“你还记得那天为什么没来片场吗?”
与其试探明摆着露馅,不如笃定,万一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夏以桐:“我经纪人打电话给我商量一件大事情。”
陆饮冰看了她一眼。
夏以桐微笑看着她。
陆饮冰也笑了,然后两手捏住夏以桐两边脸颊,用力往外扯,咬牙道:“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对着我睁眼说瞎话了啊。”
“疼疼疼疼疼疼!”夏以桐惨叫起来,却并不敢挣扎。好不容易盼来了救星,她兜里的手机响了,连忙掏手机,陆饮冰才暂时松了手。
夏以桐一看来电显示,瞬间高兴不起来了,她还是让陆饮冰捏死吧。
陆饮冰:“谁?”
夏以桐把手机丢给她:“你接吧,薛妈估计是来给你递辞呈的。”
陆饮冰:“???”
陆饮冰按了接听键。
薛瑶没有咆哮,很平静、很平静地说:“我要辞职,不接受挽留。”
陆饮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