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没有那两位妯娌跟着, 陈氏自是畅意许多,只是当她看向襁褓里的女婴时, 脸上还是不禁显出忧色。
她小心翼翼的觑着女儿脸色,“你也别太伤心了,皇孙总还会有的, 你如今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傅瑶自己并不觉得多难受,可问题是旁人都以为她难受, 这才是最令她糟心的。
她只好岔开话题, “渺儿怎么样了?”
说到幼子,陈氏脸上不禁露出恬和的微笑,“渺儿的身子很健壮,也不像你大哥小时候那样爱吵爱闹, 我看着舒服多了。”
她又瞄了皎皎一眼, “渺儿那孩子虽好看,模样儿还是不及皎皎,我看皎皎以后会出色多了。”
傅瑶笑了,“娘这话真是,男孩子同女孩子怎么相比?”
她又问道:“大哥呢?”
她那大哥是个傻子, 也不知晓不晓得同幼弟置气。
陈氏叹了一声,“别提了,自打去年末起,就嚷嚷着要考什么劳什子武举,因为我不许,正同我怄气,现在躲在外头不肯回家呢!”
“武举出身虽说不及文举……可到底也是条路子,”傅瑶沉吟着说道,“母亲不若听他的意思,若真能冲出头来,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陈氏没好气嗤道:“他那性子,能出头才怪呢,凡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倒不信偏这个能了。”
“不是有句话叫死马当作活马医么,”傅瑶笑道,“横竖大哥闲着也是闲着,母亲就让他试试,总不会比现在差到哪儿去。何况,武试也要考策论,正好逼他多读写经卷。”
陈氏总算有所松动,“也罢,就照你的意思,可是渺儿我可得抓紧了,万不能再像他大哥那样不思上进,白费我一番心血栽培。”
可怜的孩子,傅瑶不禁在心底为那位二弟默哀,看样子陈氏立意要培养出一位状元来呢。
陈氏走后,傅瑶不禁陷入沉思。其实若傅湛真能靠着武举出头,倒是一件好事。傅家虽有老侯爷撑着,他们二房到底门第薄弱,一旦分了家,这家世的劣势更会凸显。她在宫里生存本就无依无靠,若没个得力的娘家仰仗,也太艰难了些。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她没怎么跟傅湛打交道,可是瞧他那不聪明的模样——出头的可能性看来非常微弱。
元祯进来时,傅瑶还歪在枕上发呆,睁着两只眼睛,像半困半醒的小兽。
元祯下意识就在她鼓鼓的脸颊上戳了一下,傅瑶立刻跳起来,“殿下您做什么?”
“没什么,看看你有没有睡着。”元祯好整以暇地收回手指。
废话,哪有人睁着眼睛睡的,又不是鱼类。
傅瑶翻了个身,懒得理他。
元祯就势躺到她旁边来,问道:“倒是你,你刚刚在想什么?”
傅瑶一滞,“……没什么。”
总不能说她在想傅家的荣华富贵吧,那也太俗了。
元祯好奇地看着她,“阿瑶,你觉不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圆润了?”
傅瑶一惊,连忙取过枕边一面小菱花镜照将起来。她最怕别人说她胖了。
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呀。
不过也说不准,据说潜移默化的改变是看不出来的,她天天照镜子,自己当然察觉不到。
傅瑶闷闷不乐的放下镜子,元祯则乐呵呵的搂住她,“圆润点好,你从前瘦不拉几的,孤抱着都觉得硌手,现在可舒服多了。”
于是他的手不老实地伸进傅瑶衣襟里。
傅瑶没好气地打落他的手,“殿下莫胡闹,使不得。”
元祯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你不是说两个月就可以了吗?”
傅瑶:……
偏偏这种事他记得最清楚。
小香将孩子交给乳娘回来,就看到秋竹端着一碗醪糟,一本正经地站在门首。
她便上前问道:“杵着做什么,怎不进去?”
秋竹忙嘘了一声,摆手道:“太子殿下在里头,别去吵嚷。”
“在就在呗,咱们又不碍事。”小香显然不懂,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秋竹忙拦住她,“你怎么不听劝,里头在办事呢。”
“办什么事?”小香愣愣不解。
秋竹使来一个含蓄的眼色。
小香忙捂住嘴,脸上腾地一下红了,天哪,这大白天的……
真叫人没眼看。
不知是不是这一年里头憋狠了,元祯格外地有劲,越战越勇,末了傅瑶几乎浑身无力,连床都下不来。加之脸色酡红,傅瑶更不肯出去——连那碗醪糟都是最后元祯端进来,一口一口喂给她喝的。
元祯却还是神采奕奕,心满意足地将她搂在怀中。
傅瑶觉得这简直不科学。
以往临睡前,傅瑶总会让乳母将孩子抱来看看,才肯安心入睡。现在则不得不省去这步骤——她不能提早教坏了孩子。
但总之,夜生活的和谐是很有作用的。元祯自不必说,傅瑶自己也偷偷畅意——老实说,怀孕那几个月,她自己也有些憋得厉害。
元祯很想做一个好父亲,可惜缺乏对应的才能,在他尝试为皎皎换尿片而惹得皎皎嚎啕大哭后,傅瑶便义正辞严地禁止他这种近乎谋杀的举动。元祯只好趁人不备,才偷偷在女儿脸颊上香一口——前提是女儿熟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