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久,两万驻防本土的炼狱重骑、四万回鹘皇城禁卫精兵和沙族近二十万青壮组成的联军,辗转穿越大漠,奔袭高原。
沙族又赶沙绝技,从他们正式出兵开始,高原北方就刮起了一阵阵沙暴,大军化整为零,小心翼翼地潜行,一步步向着仁喀战场接近。
时值秋末初冬,西北风建起,靠近大漠的高原北境每到这时都会出现或大或小的沙尘天气,这也成了回鹘、沙民联军的最好掩护;至于南火、墨脱的联军,在行进中就更隐蔽了,他们占了地利与人和,行军途中墨脱常常会带上重礼去拜访前途藩主,寻求掩护和秘密路线……燕人吃亏在境外作战,情报不灵耳目闭塞,事先全未能察觉两路联军的动向,若是战事发生在本土,沙民、谢孜濯他们就算真的会妖法也休想瞒过燕人的查探。
而整件事中压力最大的人,莫过于谢木谢尔,他要率部强撑、撑到两路奇兵赶来;他还要保存足够实力、在援军到时发动猛烈冲锋,唯有如此才能起到里应外合的效果。
谢木谢尔身为回鹘远征军的大元帅,当然早就收到过大可汗的旨意、了解全盘计划,否则哪能把时机把握的如此准确,但此事机密,不仅关乎到战役成败、更牵扯了整座中土的格局和无数人的姓命,为求保密,他对谁都不曾提起此事,独自一人承担巨大压力,默默做好自己这边一切部署。
若非决战,他不会把儿郎们留在圣城中等死;若非决战,他也不会对城墙上的巨大伤亡不闻不问,始终保住手上这八万精骑,更不会于今天调运所有骑兵上山,借势俯冲狠击敌营……他等得就是这一刻,他等到了这一刻。
决绝的冲锋之前,他曾传令全军‘五天之后,仍在此处,我与诸位共享胜果’,那不是虚言妄语,确有甜美胜果等待他们品尝!
他要所有将士共尝,活着的,人回来;战死的,魂回来。
当援兵突现、猛冲敌阵之际,对远征军中最后的骑兵,是何其巨大的鼓舞,刹那之中杀声雷动,每个红衣战士都爆发出连自己都不曾想象过的力量与凶悍;反之,从天而降的联军对燕人的士气又何尝不是毁灭打击,燕卒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不知敌人从哪里来,还有,他们很疲倦,真的很累呵,连续一个多月不曾间断的攻城,就算轮流罔替也极大消磨了他们的体力。
……惨烈决战。
谢木谢尔还是算错一件事,小事、无关紧要,他和麾下战士的约定:五天之约,重聚圣山。
他以为五天时间足以分出胜负了,但燕主帅不是无能之辈,即便陷入里应外合、三路凶猛敌人的扑杀;即便燕军士气几乎荡然无存、军心涣散无力再战,周景还是咬牙指挥忠心部署奋力抵挡,甚至有一次险险就被他扳回了局面。
当大势已去,周景不逃,仍做苦战……直到十天后,喊杀声才终于散去,景泰派上高原强大军队覆灭,来自回鹘、沙民、南火和墨脱的联军终于打胜了这一仗,惨胜。
谢木谢尔麾下精骑折损近八成,最后只剩下不到两万人,几乎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来自北方的回鹘精锐和沙民伤亡过半,墨脱带来的六万人也只剩下一半。相比之下,倒是宋阳的南火战损最小,四万凶卒投入战场,恶战过后仍有三万悍兵龙精虎猛。
不是南火怠战故意保存实力,正相反的,他们打得比哪支友军都更凶横,打到后来,燕卒宁愿去面对炼狱重骑,也不想碰上这伙疯子似的南蛮……南火作战最猛、伤亡却最小,原因仅在于他们是精兵,真正的精兵,用血、火和凶器磨练出来的战士。
这世上没有那支军队比他们更多灾多难。如今,浴血重生的南火,就变成灾难的象征。
经此一战,各方皆遭重创,不过哪怕更加惨重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任谁都能明白,这一战都会永载史册,因其真真正正改变了中土格局。
一战落幕,燕国,完了。
瓷娃娃也来了,这样一场关系重大的战役,她又怎么可能不来,可怜的是还不等战事结束她就陷入深深昏迷,她在高原上耽搁的太久的,以她的体质难以支持。
诸多名医汇聚一起,全力抢救她的姓命,暂时稳住病情后火速转往海拔较低之处,燕国和南理暂时是回不去了,由阿夏等人护送着她急匆匆地去往回鹘。
谢孜濯神智混沌,始终不曾真正惊醒,口中常常会吐露些胡话,有小时候与两双父母在一起时讲的笑话,有关于仁喀一战的方略和部署,还有那一句:若得胜,通知宋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