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信不是幻听,尽管爆炸的伤害令她头疼欲裂。
“拿起那把剑……你们叫它赫卡蒂,我会帮助你释放先祖之力。”
她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质疑那个声音,任何能够为局面带来转机的事情,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她也会不假思索去完成。
唐林倒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生死不知,那把剑就掉落在距离她不足一米的地方。
赫卡蒂……梅洛尔托付给唐林的遗物,是一把武器,也是一份嫁妆。但是在那个声音的讲述中,它其实是一把钥匙,开启先祖之力的钥匙,伊普西龙人称它先祖之刃。
她记得唐方对这把剑颇多怨言,模模糊糊提起过,这把剑里寄宿的T能量石跟普通T能量石有很大不同。她以前不知道答案,现在多多少少了解到了一点。
据说阿努比斯军团的大神官级动力装甲搭载T能量石反应炉,上帝武装也会拿它做实验,作为比人类科技先进数千年的伊普西龙文明,又怎么可能没有利用它的方法?
她握住了赫卡蒂,打开剑脊两侧分布的刃片,看到成排的T能量石,然后听到那个声音说:“先祖之力……需要承载它的容器。”
那时候诺亚已经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身看到满身伤痕却兀自挣扎而起的女孩儿,眼睛里没有怜悯,只有浓浓的残酷。
她举起长剑,没有劈向视线对面的人,选择插入自己的胸口。
没有鲜血飞溅,只有激荡而起的闪电风暴与T能量石放射的银白光华,没有彩虹色,完全不同于以前唐方获得的T能量石。
那个声音告诉她,在很久很久以前,伊普西龙人能够存活很长时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死亡,又过去很长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然后开始有人死去。
死亡第一次降临塞雷帕斯是在一个黑暗的白昼,在伊普西龙历史上叫做“罕达罗佩奇”,用人类语言来形容,近似于“大审判”。
衰老与死亡就像一场瘟疫,席卷巴鲁克与巴鲁诺照耀之地。对于习惯了长存不朽的伊普西龙人来讲,衰老与死亡是那样的令人恐惧,许多人为此发狂,随着亘古留存的长者一一死去,不复重生,伊普西龙文明像入秋的青木,开始走向凋零。
就像人类历史无数次证明的那样,反抗倒逼改革,恐惧催生进步,被伊普西龙人奉为圣石的T能量石最终被用来承载亡者的力量与灵魂,以期圣域重现往日辉光,再哺恩泽,令亡者复苏,重现塞雷帕斯的辉煌。
这是一个无比美好的愿景,却并没有出现同样美好的发展,于是那些封印着亡灵力量与灵魂的圣石成了先祖遗物,在岁月中永恒不朽。
当维系社会平衡与族群繁衍的基础受损,生活环境持续恶化,最终带来的是崩溃……混乱不可避免蔓延开。
有的人启封圣石,不惜打扰先祖的沉眠,将它们变成一件件稀有武器。
因为沉睡在圣石中的力量会被伊普西龙符文感应与支配,相当于获得祖先的帮助,那些人称之为先祖之刃。
就像人类因为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智慧也随之提高,当然,这是在不考虑器官衰老的前提下。伊普西龙人的力量也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提高。简而言之,在最初的永生时代,活得越久的人,实力越强大。
可想而知到了大审判以后的时代,圣石里封存的力量对年轻的伊普西龙人而言意味着什么。更何况不是每一位长者都有资格进入圣石空间,等待圣域重现辉光,再一次获得永恒生命,只有那些最强大,最德高望重的人,才有资格进行sokubasu仪式……虽然也有一部分人不认同这种做法,觉得衰老与死亡是圣域对他们的召唤,解除灵魂束缚,不再困于形骸,可以回归伊里西昂------一个类似人类语言中的天堂、极乐世界、英灵殿的神圣领域。就像当初唐方在迪斯马克达恒星系统倒金字塔神殿中看到的第一幅画“banuo”,以及它所代表的含义,伊普西龙人的矛盾认知。
新时代的伊普西龙人以奴役先祖的力量来获得武功,毫无疑问这种行为引发更加巨大的社会震荡与冲突,许多先祖之刃毁于战火,许多封存先祖力量与灵魂的圣石湮灭在时间长河。
直至承载着伊普西龙人哀痛与反思的最后之叶出现,这场动乱终于平息,流离失所的人开始重建家园,恢复文明之光。然而先祖之刃已经所剩无几,先贤留存的遗产也损失殆尽。
与大审判时代不同,这一次伊普西龙人用自己双手,伤害了自己的文明。
这是克蕾雅举剑刺向胸口时那道声音传送给她的信息,有关先祖之刃的来历,有关伊普西龙文明的伤痛。
“伊普西龙人的历史,是一部充满哀伤的灰色史诗。”那道声音以人类的口吻说道。
然后光芒迷蒙了克蕾雅的脸,迷蒙了整个圣堂。
她不是唐方,没有伊普西龙符文,就算知道先祖之刃的使用方法,也没有能力驾驭这把强大武器。赫卡蒂在她的手里所能发挥的破坏力,还不如在唐林手里。
但是赫卡蒂还有另一个用法,就像她现在的行为,以身体承载圣石之力,获得战胜诺亚的能力。然而哪怕是真正的伊普西龙人,都没有办法承载先祖之刃封存的全部能量,以人类的身体素质,甚至连承载一块圣石的能量都做不到。
好在有那个声音的主人帮助,能够让她以人类的身体承载圣石之力一段时间。
作为获得这份禁忌之力的代价,她会死,她也会死,先祖之刃将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