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几年还好,但是没过多久,我就对以前的事有了模糊的印象,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应该回到京城,就在我准备动身的时候,皇上将书尘派了过来,”冷枭说到这里,神情暗了暗,可能当时皇上就有所察觉了,“在书尘来了之后,我便对以前的事越来越模糊了,现在想来,全是因为药物的原因。”
冷枭说到这里,就叹了口气,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其实他与书尘的矛盾,是近几年才显露的,刚开始他还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但是谁曾想到,书尘从一开,就不是他这个阵营的。
“可能一开始皇上就存着让书尘取我而代之的心思,但是他没有想到黑风寨的人对我的好感度太盛,书尘努力了几年,都没有结果。”冷枭说到这里,就暗自有些庆幸,开始建立黑风寨的时候,他没有告诉寨里的人皇上的存在,并不是因为对皇上有疑心,而是他的性格使然。
其一是冷枭本身比较谨慎,而其二,则是冷枭希望在黑风寨有所成果之后,再告诉他们皇上的存在,再告诉皇上自己的努力成果,谁知道一念之差,却救了自己一命。
陆言蹊和安景行听到冷枭的话,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一茬,不过还好当时冷枭抱有这样的想法,不然冷枭现在估计真的是一抔黄土了。
“再后来,书尘发现不能取代我,干脆就在皇上和公子的支持下,重新建立了暗庄,就是在通州城西的山庄。”冷枭感觉到了陆言蹊和安景行的目光,但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过停留。
“公子?”陆言蹊在桌上的手指顿了顿,刚刚还只有一个皇上,现在就多出一个公子了?这个公子是谁?是安承继,还是……安景瑞?
“是,公子,皇上对公子很好,甚至将通州的所有势力都送给了公子”冷枭说着点了点头,“但是我没见过公子,每次都是书尘和他接触,我对公子的了解,仅仅是从皇上给予我的命令以及书尘的口中。”
看来皇上对冷枭依旧有所防备,安景行和陆言蹊心中同时闪过了这一个念头,但也不感到意外,毕竟冷枭的情况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谁也不知道那药什么时候会失效,依照墨羽的性子,依照冷枭的为人,恢复记忆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捅皇上一刀,现在不正是这样吗?
“书尘刚到黑风寨的时候,是现在这个样子吗?”既然冷枭不知道公子是谁,那陆言蹊只能依照自己的判断来猜。
“太子妃是指哪方面?”冷枭听到陆言蹊的话,有些不解,人都会便,书尘的变化大了些,也变了不少,冷枭不知道陆言蹊问的到底是哪方面。
“穿衣打扮,谈吐举止各方面。”陆言蹊说着,敲了敲桌子,如果事情真的和他所想的那样,恐怕这个“公子”,就是他心中所想的人了。
“不是,”冷枭说着摇了摇头,书尘的变化非常明显,“虽然黑风寨和平常的土匪窝不同,但到底是土匪窝,白衣很不方便,所以书尘以前很少穿白衣,穿衣习惯是去年开始才有了变化的,也是从去年开始,书尘才……”
冷枭说着,便开始细数书尘的变化,虽然他和书城相处不多,但是这些变化太过明显,即使是冷枭,也能够如数家珍。
陆言蹊听到这里,心里大概有了底,安景行看着陆言蹊若有所思的样子,挑了挑眉:“知道了?”
“嗯。”陆言蹊点了点头,看着安景行,“看来你亲爱的四弟,可能性要大一些呢。”
二哥和安景瑞是去年在一起的,书尘也是从去年才有了变化,而且这一切的变化,都在向二哥靠拢,这样陆言蹊不得不多想。如果公子就是安景瑞,那么安景瑞对通州的一切怎么想?对皇位……又怎么想?
安景行看着陆言蹊笑眯眯地样子,有些无奈,摇了摇头:“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关键的时候不走眼就好了。”
安景行怎么会不知道陆言蹊的意思?以前他对安景瑞态度都不错,在心里对安景瑞好感度也不低,但是现在,安景瑞和他明显不是一条心的。
“关键的时候?”陆言蹊说着瞥了安景行一眼,语带戏谑,“比如……?”
“比如娶妻的时候。”安景行对陆言蹊笑了笑,已有所指地说着。
陆言蹊听到这话,顿了顿,瞥了一眼安景行,不再说话,不过微红的耳框,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冷枭看着眼前这两个人的互动,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看暗月等人一脸淡然的样子,就知道估计这是太子和太子妃相处的常态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皇上建立黑风寨,是想用来做什么?”陆言蹊说着挑了挑眉,从十三年前开始规划,他怎么觉得安睿这是在下一盘不小的棋,而陆言蹊没有忘记,上辈子父亲平乱微妙的时间与地点。
如果黑风寨一开始便是为了对付陆家所建立……想到这里,陆言蹊的神情暗了暗。
“皇上没说,只说用得上的时候会通知咱们。”冷枭并不知道陆言蹊所想,只能告诉他们自己知道的事。
皇上计划着什么,冷枭是真的一点也不知情,他的作用就是教黑风寨和暗庄的人功夫,这个时候,冷枭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眼看着陆言蹊,“或许书尘会知道些什么。”
“书尘……”陆言蹊说着敲了敲桌子,“现在恐怕不宜打草惊蛇。”
书尘明显就是皇上派来监视冷枭的,若是现在打草惊蛇,恐怕他和安景行诈死的消息就瞒不了多久了。
“那就先留着。”安景行倒是无所谓,先大部分谜底都已经解开了,通州因为有冷枭的缘故,也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书尘留着,就先留着吧。
“现在恐怕要委屈你继续待在黑风寨了,”陆言蹊说着,看向了冷枭,眼中划过了一丝促狭,“演戏会吗?不会让暗月他们教教你,他们已经出师了。”
现在看着陆言蹊,冷枭怎么会不知道齐池那副讨人厌的性子全是陆言蹊装出来的?再看看与在黑风寨截然不同的暗月等人,冷枭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手底下以前坦坦荡荡的汉子,现在竟然都开始走起了歪门邪道,但冷枭却没有显露出来,只是摇了摇头:
“不用,平时我和书尘接触的不多。”
陆言蹊当然知道这一点,从他这段时间在黑风寨的情况来看,冷枭几乎不住黑风寨,但书尘几乎不出黑风寨,两个人之间的交流,自然就少得可怜。
“就是没想到安景瑞竟然这么抠门。”正事说完了,陆言蹊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开始调侃着冷枭。
“嗯哼?”听到这话,安景行有些不解,这和四弟抠门有什么关系?
“你想想,冷枭在他手底下十几年,竟然连两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太可怜了,皇上也抠门!”陆言蹊说着,摇了摇头,他可没有忘记冷枭找自己借钱的时候的窘迫。
冷枭自然也想到了这一茬,看着陆言蹊,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最后沉默了半晌,终于憋出了一句:“属下在京城还有些存款,回京之后便将钱还给太子妃。”
任谁被说到“穷”,恐怕都没办法坦然面对。一文钱逼死英雄汉,莫过于此了。
陆言蹊却毫不在意,几千两银子,最后还落在了清和手中,要不要都无所谓:“千儿八百万的,都是小钱,我哪里像皇上那么抠门?暗月给冷枭说说,你有多少存款了。”
说着,陆言蹊摆了摆手,他势必要告诉冷枭,皇上和那个狗屁公子,抠门到了什么地步!
谁知道暗月听到陆言蹊的话后,脸上却浮现了一丝尴尬的神情,看着陆言蹊,又看了看安景行,不知道自己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陆言蹊等了半晌,没有等到暗月的答案,有些疑惑,转头便看到了暗月一脸为难的样子,陆言蹊瞥了他一眼:“放心,我不会告诉茹烟,不用担心她没收你的私房,你就放心大胆地说。”
“我……这……属下……”暗月一时间有些欲哭无泪,这和茹烟有什么关系,自己的存款,什么时候还要瞒着茹烟了?
陆言蹊却用一副“不用说了,我们都懂”的目光看着暗月。
其实暗月和茹烟之间的互动,陆言蹊都看在眼里,也一直在等他们来主动告诉自己,毕竟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还是比较崇尚自由恋爱的,虽然现在还没有等到,但是依照他出府的时候来看,也差不多了。
“咳咳,这个就不用问了,那个……”安景行低声咳了两声,企图转移话题,谁知道却被陆言蹊打断了话头:
“怎么能不问呢?咱们得告诉冷枭,在皇上手下办事不仅没钱,而且没钱!”陆言蹊说着看了安景行一眼,这很关键好吧?开始冷枭为什么替皇上办事?不就是没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