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宛也不提醒,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一瓶一瓶看上面标注的名称。鸦羽似的长睫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纤长浓密,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面容俊朗不可方物。神色冷淡,却透着一丝认真。
庄宛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勾了起来。
冷戚言找到了卸妆乳,庄宛瞄了一眼却还是伸出手表示拒绝,“这是卸脸的,眼妆和口红有另外的卸妆水。”
看眼前的男人眉头紧拧,庄宛却顿时笑开了,径直抬手拿过自己的卸妆乳,朝着门口的方向示意一下,“还是我自己来吧,我不想被搓烂脸,也不想被戳瞎眼。”
意思十分鲜明,可是冷戚言却还是一动不动。庄宛抬眼看过去,发现他正在看着她。
静默地对视了几秒,庄宛眨眨眼,冷戚言率先开口了,向她靠近,眸中带着打量,面色严肃,“你是害羞了吗?”
庄宛稍微瞪大眼睛,笑了笑,“你见过我害羞?”
“没有,”冷戚言没有丝毫犹豫,可是他神色认真,声线低沉,“所以需要跟你核实确认一下。”
闻言,庄宛都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样的表情了。双手抱胸,“不是哦,不是害羞,我不会害羞的。”
听着她无比强调的声音,冷戚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表示了解,然后一步上前,两人的距离已经过于亲近。
庄宛退无可退,对着他伸过来的手眉头轻蹙地别开眼,“你干嘛?”
“别动。”他低声警告着。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自己颈侧,庄宛有些不自在。措不及防的,耳/垂上传来一抹温暖的触觉,庄宛别开眼。眼帘微垂,看不清她的眼神。
帮她把耳坠取下来,其实冷戚言也不是很舒服。看起来面色淡定从容,其实他只能把目光定在庄宛的侧脸上,不能让自己看着她露出来的白/皙的脖颈。现在光线太好,眼前的人又是难得的安静和温顺,漂亮的脖颈就毫无防备地曝露在他眼前,显得甜美又诱人。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谧,却不显得尴尬,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缓缓在空中发酵着。
庄宛微微一笑,对着冷戚言侧过脑袋,“还有这个。”
她的头发很漂亮,在这样微暖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华,发尾微卷,几缕搭在肩上,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微扬的嘴角。
冷戚言沉默着,却没有拒绝。他显然不是很习惯做这件事情,干燥宽厚的手掌覆上她的长发,眉头轻蹙似乎是有什么重大的事件一样。手上动作生疏,眸中透着专注的认真,一不小心还把庄宛扯疼了,然后,他就变得更加的小心翼翼。
其实庄宛自己拿下来的时候比冷戚言要简单粗暴得多了,压根不心疼自己那几根头发。可是庄宛一不小心发现,他这么小心谨慎的样子,自己好像变得娇气了。想象着这个男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庄宛就不由得勾起嘴角。
“你笑什么?”长发披下,他帮她整理着,依旧是冷冷的语气。
“开心就笑咯,哪有问笑什么的,”棕色的长卷发落在肩前,“反正不会是在笑你。”
忽然庄宛倒吸一口气,侧着脑袋转过去,看着面无表情的某人,扯起嘴角,“你是在报复我对吧?”
看他的表情,庄宛忽然有些无力,“那些不需要梳理随随便便就一撩到底的发质都是骗人的,至少我不是,还是我自己来吧,就不是被别人伺候的命。”
“......好。”大概意识到庄宛自己处理会好很多,冷戚言顺从地应下,只是临了离开的时候,还特别不放心似的叮嘱了很多,“不要晕倒不要睡着不要拖拉,一弄完就出来找我。”
庄宛随意地点点头,就要关门。
却一下子被他的手挡住,这个一条不大的门缝,他墨色眼眸中的亮光依旧清晰可见,“如果太久没出来,我就进去找你。”
庄宛有些懵逼地眨了眨眼睛,“不是,某些生理需求是不能人为规定时间的。”
“我不管。”
丢下这句堪称任性的话,亲王大人就这样转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庄宛一边无语,又一边觉得好笑,来到镜子面前,这才开始好好地打理起自己。即使是吸血鬼,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看顾好生活。
把脸擦干净,然后正往自己脸上擦一些保湿的东西的时候,近距离地对着镜子,庄宛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眼神有些呆滞,就这样直直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渐渐地攀上了不可置信。右手拨开碎发,仔细地捻出一根长发,庄宛猛地变了脸色。
白色的......
从发丝的根部开始泛白,现在只有几寸长,顺下来的长发依旧是漂亮的棕色。可是在庄宛眼中,那根白发是那么的碍眼。从着小小的白色中,庄宛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双手撑在洗手台的两边,庄宛再次抬起眼,对着镜中愁眉苦脸的自己扬起嘴角,笑容灿烂,“好吧,我们又遇到麻烦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庄宛找出自己化妆的东西,忍不住地自言自语,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和不对劲,“这算什么呢?这只是你不喜欢的颜色而已。”
拿起自己的睫毛膏,贴近镜面,长睫几乎相触。呼吸喷洒在镜面上,结成淡淡的雾气又在刹那间散去。眼眸紧盯着镜中的倒映,庄宛的手抖都没有抖一下。
“只要想活下去,就不会死。”
时间很长,长到冷戚言都想直接破门而入了。就在他的耐心逐渐消磨殆尽的当口,庄宛出来了。
换了身居家的衣服,一出来就看到了端坐在自家沙发上的冷戚言。就这样简单的坐在那里,却无端给人一种气势铺面的感觉。
庄宛脚步一顿,在他清冷疏淡的目光下,微不可查地挺起腰板,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抱起了自己的小熊抱枕,“......促膝长谈?”
“坐这里。”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在庄宛看来,这就是一副老大/爷要跟考试不及格的小孙子讲道理的节奏。嘴角向下扯了扯,却还是抱着抱枕挪了过去。
“为什么告诉段逸风,却不告诉我?”庄宛一坐下,冷戚言一只手就直接搭在了她身后的沙发背沿上,侧过身子目光就这样看着她,语气倒是淡淡的,不经意随便一问的模样。可是......
庄宛扯了扯嘴角,“他有解决的办法。”
“我也有,”庄宛还没说完,他就开口了,双眸盯着她,“我比他强。”
庄宛稍微思索之后,表示赞同,“......对吧,你更强。”
他抬手,直接覆上庄宛的脸颊,把她的脸拨过来,神色认真,语气低沉,“不要去找他。”
庄宛眨眨眼,抑制了那句脱口而出的“为什么”和“凭什么”,撇撇嘴,随口就答应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