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秦素便端起一旁的茶盏,浅啜了口茶,淡声道:“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代你说罢。你们姊妹二人逃出青州之后,盘缠很快就用尽了,你长姊……”
说到这里,她便抬手敲了敲额角,问道:“我忘了问了,你长姊叫什么?”
“我长姊的名字和我只差一个字,叫做窦玉筝。”窦玉笺温驯地回道,面上的神情又变得柔软起来。
看起来,窦玉筝,便是那银面女的真实姓名了。
秦素点了点头,又续道:“窦玉筝对你极是疼爱,为了给你一口饱饭吃,她索性便操起了皮肉生意,是么?”
窦玉笺的眼圈儿又红了,哽咽地道:“长姊待我恩重如山,我……我……”
“你后来不也没怎么报答她么?”秦素淡淡地道,面上划过了一丝讥诮:“你长姊为了你放弃了一切,除了剩下一口气活着,什么都不要了。而她之所以活着,也是为了照顾你、护着你。可你呢,你为了与你的左郎相守,便叫你长姊潜入秦家,种种恶事都由你长姊替你做了,你自己便安安生生地陪在你情郎身旁,安享着快乐富足的日子,不是么?”
“我没有!”窦玉笺的脸立时变得惨白,动作极为僵硬地摇了摇头,急声道:“我没有!不是这样的!是长姊自己要去秦家的!她恨秦家,恨吴老夫人,她要让秦世芳断子绝孙,要让吴老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人休弃,要让秦世芳也尝尝弃妇的滋味。”
“所以,你们就给秦世芳下了毒,让她经年累月地怀不上孩子,最后还产下了一滩黑血,是不是?”秦素问道,语气很是平静。
窦玉笺怔怔地听着她的话,点头道:“是的,我们就是要报仇,要让秦世芳、让秦吴氏这贱妇受苦,更要让秦家一家子陪她去死!”
秦素缓缓地搁下了茶盏,淡声问道:“说一说你们是怎么和那些人联系上的吧?他们助你们姊妹脱困,唯需要你们帮忙传递消息,彼时的情形是如何的?”
听得此言,窦玉笺的身子明显地瑟缩了一下,面上亦流露出了惊恐之色,唯语声依旧平平,说道:“我和长姊逃出青州之后,就一直往北走,一直走一直走,慢慢地就走到了大都。也就是在大都的时候,有个叫阿烹的男子突然就找上了我们,告诉我们说,我们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那贱妇秦吴氏做下的。他还说,左郎通过了县议后,秦家便凑了上去,一门心思地想与左家结亲,左丞尉也有些意动,因为秦世章那时候已经升至了郎中令,秦家又是豪富,左丞尉与左夫人就都想悔了与窦家的亲事,只是开不了口。吴氏便想出了这么个恶毒的法子。”
她说到此时停了一会,又续道:“阿烹把这些告诉我们之后,就问我们想不想报仇,想不想与……情郎团聚?我当然……是想的,长姊也很想要报仇。阿烹就说,他可以助我们达成心愿,但条件是我们要帮他做事,还给我们改了名,我们已经不能再姓窦了,他便把‘窦‘字和我们名字中的‘玉’字连在一起,让我们改姓了杜。我叫杜笺,长姊则叫杜筝。他说,我们要设法说动左郎助他一臂之力,但却不能透露他的来历。他还交代我们,要我们中的一个潜回秦家,替他盯着秦世章。”
秦素搁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秦世章?
这个叫阿烹的男子,为什么要盯着秦世章?
思及此,她心头微动,便问道:“这阿烹长什么样?还有,他为何要你们盯着秦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