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闻言便点了点头,看着杯盏笑道:“我就说这茶味道不错,原来竟是南边儿来的,果然清芬可口。”
阿栗献宝地道:“殿下有所不知,若是清晨时喝这茶,那茶上的热气便会凝成白雾,据说那雾里还有个美人儿呢。”
“哟,居然还有这样的事,那可真真有趣……”秦素兴致盎然地说道,遂就与阿栗聊起茶经来,至于底下跪的那群人,她就像是没瞧见一般。
包括岳秀菊在内的一应小宫人,此时皆扬着笑脸站在一旁,偶尔陪笑几声,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扬眉吐气。方才被莫有福给压得矮下去的气势,这会儿全都回来了,那份儿得意简直就别提了。
于许多宫人而言,这可是头一遭,他们能在刑作司大监的跟前如此威风。
跟着公主殿下混,果然爽快。
待将茶经聊了好一会后,秦素方才像是突然想起了底下还跪着一群人,于是便将茶盏交给小宫人捧着,以锦巾拭着手指,淡声道:“莫大监就打算将丽淑仪这么晾着不成?本宫原是瞧着丽淑仪昏倒在了玉露河附近,这才好心叫人送她回宫。可你倒好,拦下本宫的人不说,丽淑仪身子不适,你竟也不叫个宫医来瞧瞧?你倒是挺大的胆子,连本宫的主都敢做。”
莫有福这会已经是满头大汗,鼻尖儿的汗都滴在了地上。
他自忖今日的事情处置得极妥当,也没招惹这位风头正劲的公主殿下,怎么公主竟是如此生气?
他到底干什么了?
难道眼瞅着几个小宫人不成体统地在宫里乱走,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他这个刑作司的大监还不能管一管了?
心中虽是无比地委屈加疑惑,可莫有福却不敢有丝毫不满,仍旧恭恭敬敬地道:“回殿下,淑仪夫人到底是不舒服还是得了病,我并不确知,因此便没敢贸然惊动宫医。一切还是要请殿下定夺。”
“你倒真是敬着本宫来着。”秦素凉凉语道,唇角勾着一抹淡笑,“果然是在宫里呆老了的人,这一手推诿神功却是炉火纯青。你这样一来,本宫若是不能跟父皇解释出个一二三来,便要担下所有的干系,反倒是你,分明把事情搞大了,却能落个处置妥当的名声。”
“殿下息怒,小人不敢。”莫有福伏地说道,心头直是叫苦不迭。
这位公主殿下讲话倒是直白,这种话私下想想就好,怎么能说出来呢?
他固然是怕担干系,所以才把淑仪夫人给晾在了半道儿上,可是苍天可鉴,他这也是怕给皇帝抹黑啊。
这东四路的路口本就四通八达,往前就是平就宫,往后又是玉露河,无论从哪条路回猗兰宫,都有可能半路让人瞧见,如果昏迷的淑仪夫人暴露于人前,那不是给皇族丢脸么?
莫有福觉着,他的处置可谓稳妥致极,先把人藏起来,再让有决断权的人来决断,他有什么错儿?
真是冤枉死了。
此时,阿耀正好回来向秦素复命,秦素便丢开了莫有福,半真半假地嗔阿耀道:“没出息的东西,不过叫你办点儿事,净给本宫耽误功夫。知道的当你事出有因,不知道的还当你惫懒耍滑、跟主人耍心眼儿呢。”
莫有福的后脊梁骨直往上窜冷气。
公主殿下这话,分明是话里有话,骂他跟主人耍心眼儿。
莫有福直是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