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毕竟一起回家!
在一番无效抗争之后,姐俩回到了家里。
春芳是绝望的,尤其瞅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别的也就算了,谁叫这么凑巧,今个儿是赵红英演出的日子呢?她完全不敢想象,她奶彩排结束后走下台来,却遍寻不着喜宝,回头老宋家的其他人赶到剧院,仍然没能在正式开演之前找到人……
她会被打死吧?
“芳芳姐你先喝点儿水,我往里头倒了点儿红糖。”喜宝端着个茶缸子走进了堂屋,因为刚从热水瓶里倒的水,烫得很,就没直接递给春芳,而是搁在了茶几上,“有点儿烫,记得凉一会儿再喝。”
“喜宝,就当姐求求你了,赶紧去看劳动节汇演吧。你看,我这不是都到家了吗?你还担心什么?这会儿立刻出门,我记得奶的节目在当中,应该能赶得上。”春芳还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只苦着脸哀求,“快去快去,我等下就回家去,省得跟你住一屋把病过给了你。”
喜宝:……
拉肚子还能传染?
迟疑了一下,喜宝伸手摸了摸春芳的额头,又拿另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的道:“不烫啊,没发烧?芳芳姐你好好歇着吧,不用担心,我身子骨好,过不了病。行了,我去熬粥了,你记得喝水。”
绝望的春芳,绝望的看着喜宝走出堂屋,绝望的回忆起了她奶那张橘子皮的老脸,绝望的伸手拿起茶缸子,就跟投毒自尽一般的,猛的一下往嘴里一倒……
“啊!!!!!!!”
……
就跟春芳想的那样,剧院那头,赵红英结束了彩排后,从后台下去寻俩孙女。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大跳,原先的座位上没了人不说,绕了一圈还没寻到人,急切之下,赵红英使出了她的狮吼功,然而依旧没人响应。
——倒是把其他人吓了个够呛。
好在,这档口春梅和丁医生过来了,一听说喜宝和春芳没了踪影,赶紧帮着找人。再往后,宋卫军等人也赶了过来,他们都是来看正式演出的,前头的相亲大会就跟他们没啥关系了。
找不到人并不代表就出了事儿,这点自信赵红英还是有的,毕竟,就算信不过喜宝也得信任一下老天爷。唯一叫她糟心的是,不单俩丫头片子没了踪影,连带小混蛋毛头到了点儿也没过来。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宋卫军等人踩着点赶到的那一刻,谢少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他跟叶一山不同,大傻子叶一山只认为他的女神,哪怕在奥运会转播画面上看到了喜宝和臭蛋姐弟俩,可他的眼里依旧屏蔽了所有人,只盯着喜宝。
也因此,直到现在叶一山也只知道喜宝的名字、学校以及专业,旁的仍旧一无所知。
可谢少在连着错过了几回后,对喜宝的家里人却也差不多知晓了个七七八八。比如说,奥运冠军宋涛是她弟弟,总是抢着演英雄片的宋社会是她哥哥,还有就是他小叔谢八一的战友宋卫军是她爸爸。
考虑到臭蛋还在国家队特训,毛头为了女朋友弃亲奶于不顾,谢少认识的人也就只有宋卫军了。
由此可见,当他看到宋卫军过来跟赵红英打招呼,并且当众谈论起家里俩孩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话题后……
谢少:……!!!
很好,他又错过了一次。
心情相当憋屈的谢少冷着脸站在一旁,那模样比叶一江都可怕。他本人是认识宋卫军的,不过宋卫军却跟他不熟。更确切的说,宋卫军就把他当成是朋友家的孩子来看,没留下太深刻的记忆不说,这会儿还忙着找自家闺女呢,才没工夫细看周遭的人。
偏这会儿,大傻子叶一山凑到了谢少跟前,细细的打量了一遭后,诧异的问:“你怎么了?被我大哥附身了?”
谢少并不想跟他科普喜宝家里的人和事儿,听了这话也只当没听到,转身径自离开了,只留给叶一山一个傲然的背影。
叶一山好气啊,当场就气得跳脚,要不是他奶喊他,他真能冲上去跟谢少决斗。饶是已经被唤了过去,他还在那儿生气:“奶,谢长峥太欺负人了,你知道吗?要不是他跟我抢,我一准儿能抱得女神归,你也能抱上曾孙子了!”
“你可歇着吧!我老早问过长峥他奶了,长峥他没女朋友,从小到大都没有。”叶老太疼孙子不假,然而她并不是盲目的溺爱,尤其在扫视了叶一山这身奇奇怪怪的装扮后,只觉得眼睛疼,“好好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姑娘连长峥都看不上,还能看得上你?没被长峥抢走也有其他人呢!……对了,你这穿的都是啥啊?破衣烂袄的。”
其实也没啥,无非就是牛仔裤和花衬衫,尤其是那个衬衫,上头粗粗一扫就至少能有十七八种颜色,饶是剧院的灯光昏暗,也依旧掩藏不住叶一山那骚气满满的气质。
眼见小孙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丁老太暗暗叹了一口气,直觉告诉她,这次相亲大会又白瞎了,哪怕大孙子来过了,小孙子之后也被叫过来了,依然还是白费了工夫瞎折腾。
这俩孙子哟,怕是砸手里了。
丁老太越想越觉得心口疼,旁边的康老太见她半晌没吭声,忙同她说话,问她有没有事儿。
“没……”丁老太心里苦啊,偏偏还得帮着遮掩一下,免得孙子将来真讨不到媳妇儿了,那可就太糟了,“我就是想起宋家那俩姑娘,模样条子都好极了。小的那个长得尤其好,就是看着脸嫩了点儿,孩子气太足了;大的模样是没那么出挑,可我瞧着是个能持家的。”
“真的?那让我家那几个臭小子也瞧瞧呗,人呢?在哪儿呢?”
“不是刚走了吗?大概是觉得这儿没啥事儿,溜回家了?”关键时刻,丁老太警觉了。
谁叫他们这几家,也不知道怎么了,多半生的都是浑小子,哪怕家里有闺女的,也是排行靠前的,这会儿别说嫁人了,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再想到康家那一窜的老光棍、小光棍,丁老太别提有多懊悔了。
当下,她赶紧闭了嘴,拉着康老太扯起了旁的话题。
而这时,老宋家这边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大伟跑个腿儿,回家瞅瞅那俩傻姑娘是不是真回去了。
刚刚荣升为十万元户的大伟就这样当起了小跑腿儿的小厮。
万幸的是,等大伟跑回家里一瞧,还真别说,两个傻妹子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呢。
更确切的说,是春芳坐在葡萄藤架子下的石凳上,托着腮帮子一脸绝望的直视前方,喜宝则站在水槽旁边,唰唰的刷着碗筷。
因为是大夏天的,哪怕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外头依然挺亮堂的,连带俩傻姑娘压根就没锁院门,大伟绕过影壁就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就给气乐了:“你俩这是啥意思?哟,这就洗上碗了?晚饭吃的啥?熊心豹子胆儿?也给我来一份。”
“哥!”春芳真要哭了,“我今天犯太岁!”
“啥玩意儿?我揍你你信不信?”大伟一个白眼甩过来,且边说着这话边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春芳跟前,曲起手指重重的往亲妹子脑门上敲了两记,“咦?你这头发是咋回事儿?”
春芳原本是挺有型的短发,端的是干净利落。可这会儿,原本挺有范儿的头发蔫巴巴的贴着头皮,配上她一脸的惨白,别提有多颓废了。
“毛头请了专业的化妆师,奶让人家给我套了个假发套,一天下来,我这头发就成这样了……嘶——”
“咋了?”
“哥,我被热水烫到了舌头。”春芳是真的生无可恋,拉肚子是她错估了自个儿的铁胃,可烫到嘴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呢?怪她蠢吗?
“大伟哥。”喜宝甩了甩手里的水,一脸愧疚的过来帮着解释,“是我给芳芳姐倒了杯热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