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啥要跟大二学生一起上课?”毛头笑嘻嘻的凑上去帮妹子拿东西,“来,跟哥说说,是不是课程跟不上?哥帮你补习。”
喜宝突然就理解了她的同学们。
其实,喜宝倒不存在跟不上课程的问题,只是她心血来潮打算学法语时,大一下学期都过去一半了,就跟着同年级的听了几节课,补了下基础,等第二年就跟着法语系新生一起上课了。以她现在的程度来说,想要跳级也不难,不过她考虑再学一门外语,倒是不着急跳级了。
可她还是对毛头很无语。
把自个儿的情况跟毛头说了一遍,喜宝拿眼瞧着他:“哥你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还是不了,大一法语系的同学恨不得一天打死我十八遍。”毛头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浓浓的自豪,“我先跑了,等回头期末考试前,再虐死他们!”
顿了顿,毛头又笑着冲喜宝挤了挤眼睛:“你怎么说?好歹也是我妹子,需要我泄题吗?”
“不需要,我相信我能通过的。”喜宝干脆利索的拒绝了。
“成啊!那时候一定对你不客气。”毛头边说边瞥了后头拐角处一眼,他刚才好像看到一个影子闪过去,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折腾他这个可爱的小妹子了。
喜宝绝不会想到,她哥说对她不客气,还真就是不客气,到了考试周前的情景对话时,简直就是发挥了十二成的功力,愣是把她怼了个哑口无言。这让偶然间知道她和毛头关系的同学很是伤感,说好的放水呢?就是这么放的?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等喜宝送走了毛头,又去食堂打了饭菜回到宿舍里,冷不丁的想起了一个事儿,赶紧跟同在宿舍的刘晓露说了今个儿法语课上的事儿,又问:“你说咱们英语系会不会也增加情景对话练习?”
刘晓露目瞪口呆,她上两节没课,正好宿舍里其他同学都不在,就索性没出门,就待这里翻译文献。虽说,在翻译文献这个事儿上,她是不如喜宝,可那也是因为她打小性子比较跳脱的缘故,她是坐不住,而非做不到。
反过来说,其实她的口语也没比喜宝好多少,大家半斤对八两,文字处理能力以及听力都要远远超过于口语能力。
“应、应该不会吧?”刘晓露吓得都不敢继续翻译了,总觉得会写出奇怪的东西来,帮把书籍本子匆匆收拾成一摞,往后头的床铺枕边一放,就凑到喜宝跟前,一叠声的问道,“宋言蹊,你再跟我说说那啥情景对话,是啥意思?提前给问题,让咱们准备好背熟了,还是临时抽问的?”
你说呢?
喜宝没开口,她用眼神就表达了这个悲伤到了极点的问题,不过,她心下还抱了点儿希望,觉得英语系未必就会学法语系,在临近考试周之际,玩这种坑死人不偿命的现场考核项目。
问题是……
假如这话是别人说的,估摸着考和不考各占了一半,可换成从喜宝嘴里说出来,答案已经明摆着了。
果不其然,下次英语课上,老师非常高兴的告诉他们,要加考一项全新的内容,而且所占的分数比例相当之高,并且英语系这边的课题全部照搬最近五年来国家最重要的时事政治。
譬如,改革开放、大力发展经济、跟各国建交、访华团接待等等,涉及了方方面面,似乎是唯恐同学们临时抱佛脚,强行提前背诵出来。
老师说的很明白,情景对话练习的就是他们的口语能力以及临场反应能力。另外,考虑到他们将来从事的多半都是翻译工作,还会增加翻译礼仪,以及用词的准确度和合理性。
一句话,生怕他们死得太容易。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上头没有再发下来新的需要翻译的文学着作,总归还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想着许久不曾回家了,喜宝特地收拾了一下,在这周的周六下午,赶回了四合院那头,顺便从赵红英口中得知了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儿。
大事一,袁弟来成功的逼疯了扁头,生生的把他好不容易谈妥的对象给搞糊了。而扁头在蔫吧了数日之后,奋起反抗,现在赌气留在家里,打死也不去上学。母子俩互相伤害的戏码,进行得相当火热,俨然已经成为乡下老家村子里一出难得的年度大戏。
大事二,春梅和春芳跟着大伟跑了,说是要学做生意,学了也有段时间了,最近一次赵红英去看她俩,发现她俩已经在大栅栏电器行里干得相当不错,老员工都被大伟安排去了其他的分店,新来的店员不知道她俩的身份,还道是乡下进城来打工的小妹子,倒是真没搞啥特殊化。
大事三,张秀禾急着找毛头……
“回头见到毛头,让他给家里挂个电话。喏,这是电话号码,上头这个是咱们家的,下头这个是你大伯他们住的那地儿的。”赵红英相当霸气的拍出了一张纸,上头是巨大的一串数字,不单字体大,而且看起来相当幼稚,哪怕是全家最小的宋东和宋西,也不可能写出这种数字来。
喜宝瞧了一眼,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她奶:“奶,这是你写的?”
“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我让梅子给我找了几本书,又从你那屋寻了个空本子和笔,打算多认几个字!”
赵红英一脸的嘚瑟,尽管她也明白她写的字丑得要命,可这不是刚捡起来没多久吗?这像她这个岁数的乡下老太太,哪个不是含饴弄孙?再不行就是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虽说这些活儿她也没少干,可总不能只干这些吧?她的宝是大学生呢,还是京大的学生,她这个当奶的,咋样都不能大字不是一箩筐,这不是丢孩子的脸吗?
“宝你看着吧,连强子和大伟都能念到初中毕业,我比他们聪明多了,回头一准也能念完。”赵红英盘算着,等放假后,孩子们都松快了,让毛头和喜宝陪着她去书店里,再好好挑几本书。不是她信不过春梅,而是春梅本身也是初中毕业的,那肯定是身为大学生的毛头和喜宝能耐。
这种想法当然也没错,喜宝虽然不清楚后续的事儿,还是给她奶鼓了鼓劲儿,顺口答应了会将电话号码给毛头。
老家那头就不用问了,赵红英办事素来妥当,早在电话装好的第一时间就打到了村里,点名让宋卫民过来听电话,这才得知了扁头和袁弟来的近况。
赵红英并不担心这对母子俩会闹得太过,袁弟来是老袁家的闺女,哪怕那脑子比她爹妈兄弟更蠢,本质上还是相差无几的,譬如,都是一样的怂。
袁弟来不会打扁头,只会没命的玩监督、打心理战、演各种苦情戏。换成臭蛋,那绝对吃这套,可惜扁头那小子完全不在乎,你想哭你就哭,你想嚎你就嚎,横竖只要不打死他,他就照旧浪里个浪。
当然,反过来说,扁头也不会跟他妈动手。那孩子除了不爱学爱玩之外,也没啥别的缺点,往常得了空也会帮着家里人干活,像家里的鸡就是他帮着喂的,农忙时常帮着送饭送水,抵得上半个劳力了。在赵红英看来,扁头应该是一半随了爹,一半随了舅,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他干出啥荒唐事儿来,没这个胆儿啊!
不过,有了电话也真的是很方便,最主要就是方便了赵建设,隔三差五的就打过来问候他姑,昨个儿还特地问,过年回不回去。
傻子才回去!!
这些糟心事儿,就不用同喜宝细细分说了,赵红英大致了提了一两句,然后就撸起袖子开始做好吃的了。
“宝啊,锅里炖着羊肉汤呢,你先来一碗垫垫肚子?今晚咱们吃火锅,羊肉汤做底,我准备了不少羊肉卷、猪肉片,还有那啥……强子从南边给寄来的海鲜,都是风干货,煮汤时搁一点,比放那个味精都鲜。”
喜宝是她奶说啥都好好好,在收好了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后,她就进厨房帮忙去了。赵红英本来不想叫她进来,不过转念一想,起码这会儿是冬天,厨房也挺暖和的,就盛了碗羊肉汤给她,还在里头搁了好几块嫩羊肉,叫她吃完再帮忙。
滚烫的羊肉汤,等喝完以后,还能剩下什么活儿?赵红英又一次成功的忽悠了喜宝,等火锅和切好的肉、菜、主食之类的都搁到了桌上,老宋头已经开了瓶酒,喜宝眼尖,看到上头写着“红星二锅头”。
“我爸藏了好几瓶茅台,爷,我回头都给你搬来。”喜宝想起她那边小院里还藏着好东西,忙许诺道。
“可别了,啥酒都没二锅头来得美,抿一口,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暖和了。”老宋头美滋滋的抿了极小的一口,他那个酒盅本来就小得很,一口下去就跟别喝一样,倒是面上的表情真是醉人。
喜宝还想说点儿啥,一个眼错不见,就发现她奶已经放了不少菜,还把那些一烫就熟的菜往她碗里挟,一转眼就堆满了一小碗。
“够了够了,奶你也吃。”被这么一打岔,喜宝也就不再关注她爷了,不过酒那个事儿却没忘记,心下想着就算她爷不喝,等她爸休息了,也肯定是往这边来的,早拿早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