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说妈会喜欢我给她挑的礼物吗?”臭蛋指着上方的行李柜,满脑子都是妈收到礼物后的反应,心底里还有些忐忑不安,“我不记得妈喜欢什么了,我挑的都是我喜欢的,妈真的会喜欢吗?”
张秀禾喜欢什么?
说真的,喜宝也不是很清楚,主要是当初在乡下时,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她也只依稀记得,妈喜欢吃鸡蛋,再有就是买新衣服会叫妈高兴。
因此,喜宝也拿不准她和臭蛋精心挑选的礼物是否合心意。她认真的想了想,给臭蛋出了个主意:“要不然,你把金牌送给妈?我记得以前在家的时候,她每回想你了,就拿全运会的奖牌出来看。对了,还有上头印了你照片的报纸,她都有好好保存着了,隔三差五的就翻出来看。”
“金牌?有照片的报纸?”臭蛋稍稍一犹豫,就接受了这个新的建议,当然,买好的礼物还得继续送,可又没人规定只能送一份礼物,他完全可以多送一些,总有一个是妈喜欢的。
打定了主意后,臭蛋就彻底放松了,然而他没有想过一个事儿,喜宝也没意识到,等臭蛋跟家里人见面以后,他左一件礼物给妈,右一件礼物给妈,再掏一件礼物还是给妈……
妈妈妈妈,全是妈!
家里其他人一定会炸的。
事实上,老家那边已经炸成了烟花。
国外只能采访到美国方面,把他们轮了一轮又一轮了。国内这边,京市当地肯定得采访那些没有随同出国的体育界人士,不过假如是臭蛋老家呢?
乡里、县里、市里,乃至省城方面的媒体都被惊动了。托最近几年国家大力建设交通的福,从省城到他们县里也只需要六个小时了,当然这个指的是专车,长途客车因为沿路都要停靠的缘故,肯定没那么快。又因为他们村离县里骑自行车也不过十来分钟的缘故,哪怕省城电视台的记者速度再快,还是叫县里的报社抢了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县里目前为止只有报社,并未电视台。可即便如此,随行摄影师还是带了的,拿着专业相机给老宋家的人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连带本村乃至外村的,都沾了不少光。
对了,村里最近两年经济发展挺不错的,一方面是好些村民在当年去京市讨伐负心汉时见了世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强子和大伟在半年前响应县里的号召,筹了一笔款子用于乡里的铺路修桥,直接方便了乡亲们出行,也更促进了乡里的经济发展。
更幸运的是,村里的红旗小学经过年复一年的整修,以及师资力量的加强,已经成为了县里的明星学校、教育实验基地,反过来接收了不少县里甚至临县的学生,那些学生有些是由家长陪读的,又顺便给村里多了一项收入来源,开宾馆或者长期租赁房舍。
于是,在省城电视台的记者们已经做好了吃苦耐劳的准备后,到了村里一看——
好家伙,村道都是水泥路,九成以上的人家都是砖瓦房,饭店、民俗一应俱全,就连来往的班车每天都有早中晚三趟。
这真是乡下地头?瞅着也不比县里市里差多少啊。
随着媒体朋友们一波波到来,可把村民们高兴坏了。早先,他们只是为了村里出了个奥运健儿感到骄傲自豪,没想到的是,这种名声居然还能带来丰厚的经济效益,甚至走在村道上,都有人主动帮着拍照,不要钱的,讨要照片都会给,而他们要做的仅仅是夸上臭蛋两句。
夸夸臭蛋有多能耐,打小就特别乖巧可爱,长大了以后更是懂事得很。再说说后来是怎么被曾校长带去县里参加运动会的,接下来就是省队来人了,把臭蛋带走说要好好培养……
其实能夸的也就那么几句话,翻来覆去都这样,村民们倒是有心想夸出花样来,可平心而论,大家对臭蛋的印象基本上就是他小时候跟在袁弟来身后乖巧的样子,以及后来上学了,他被查出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再接着就是被亲妈遗弃,被大伯娘捡回去当了儿子。
偏偏,这些事情还不能说,村民们深谙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有志一同的隐瞒了过继的事情,反正绝口不提臭蛋还有个亲妈,只是夸,各种夸,翻来倒去的夸。
对了,顺便还要夸一夸百米飞人宋涛的那位亲奶!
……
赵红英最近的心情那真的是跟坐云霄飞车一样,忽的上去又嗖的下来,不能说心情不好,毕竟亲孙砸成了奥运冠军,第一次参加世界性的大赛就夺得了三枚金牌,尤其老美那么不要脸的瞎胡闹,也愣是没怼过臭蛋,由此可见,臭蛋是真的实力超群。
可是!
能不能别老是把她跟臭蛋挂一块儿说?!
这才两天工夫,赵红英已经听到不止十拨人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跟外来的媒体记者们说——宋涛啊!他随了他奶!
骂谁呢!!!
要不是生怕给外来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赵红英真的很想冲过去跟睁眼说瞎话的那群混蛋好好掰扯掰扯。这家里那么多孩子,说哪个像她不好,非说最傻的那个,她啥时候得罪村里人呢?
气得不行了,赵红英回家就开始找茬,把留在家里的仨儿子使唤得滴溜溜直转,连带仨儿媳妇儿也不放过,就怕他们也出去乱说。这外人说点儿啥也就罢了,要是家里人上赶着给坐实了,那她往后还咋解释?
结果,整个老宋家,除了赵红英莫名气得厉害外,其他人都挺乐呵的。
哦不,也有例外。
袁弟来好绝望,臭蛋的比赛她原本是不想看的,毕竟越看越懊悔,可因为最近家里成了全村人的聚集场所,这就不是她说一句不看就可以的。哪怕她能闭上眼睛,那电视声音放得那么大,也一样能听到。更别提,作为主人家,客人上门无论如何也得茶水招待,又因为家里条件好了,瓜子糖块什么的就没断过,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心疼啥好了。
扁头倒是发现了他妈一直在心疼,可他不明白啊,家里人人都在赚钱,只除了他们三房,所以有啥好心疼的?
你说种地,他爸是在种,可老宋头和宋卫国、宋卫党也没闲着,倒是扁头哥仨从不下地干活;再就是干家务,在扁头看来,包括他奶在内的四个女的都在干家务,连带偶尔回家一趟的春梅和春芳也会帮着洒扫,怎么看都不是三房吃亏。
偏偏,甭管啥时候扁头看过去,他妈都是一副心疼到快要窒息的模样,就连人家吃两颗瓜子都难受,他……
觉得他妈有病,还是病得不轻的那种。
再等臭蛋得了三块金牌,举国欢腾时,扁头再看他妈,果然又要窒息了。
“宋东宋西,咱们走,出去玩。”扁头管不了他妈,也并不想管,他能做的就是把年纪还小的两个弟弟带出去,尽可能的隔离致傻因素。他觉得,他妈只有一句话是对的,傻会传染,没错!
哥仨很快就跑出了家门,这会儿还是暑假里,乡下地头好玩的东西本就多,他们手里头还不差钱,当然不是父母给的,多半都来自于爷奶,偶尔大伯二伯也会给点儿零花,再就是在临县上班的两个堂姐回家时,多少也会给他们带些零嘴,再不然就是给钱让他们自个儿去买。
家里最小的一波孩子,待遇就是那么好,尤其在上头哥哥姐姐们都离开家后,扁头哥仨的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幸福了。
而最近,他们又多了一项新的娱乐活动。
接受记者采访。
作为奥运冠军的堂弟——其实扁头很想说,臭蛋是他亲哥,一个爹妈生的那种,可因为赵红英有言在先,他只能叹着气认了堂弟这个名份——哥仨还是很受欢迎的,尤其那些省城来的电视台记者,就喜欢逮着他们问问题,给他们拍照,夸他们机灵又活泼,不愧是跟奥运冠军一家子。
这不,又一波眼生的记者在村道那头,不过扁头一眼看过去,好像人家已经有了目标。
“……我外孙呀,他打小就聪明懂事。男孩子嘛,淘气肯定是有的,就是爱跑了点儿。那时候哪有什么训练,就是由着他上蹿下跳的瞎跑呗!对对,我外孙就是好,样样都好!”
扁头哥仨挤到了人群里,忧伤的看着被记者采访的张母,两步之遥的地方,袁母难过得几乎要落下泪来,那是她的外孙,她的啊!!
在全村上下有意无意的误导下,再没有人提起臭蛋的真实身世,又因为早些年户籍都是手写的,最近倒是归了档,可随着公社、生产队的解散,早先的档案全部重新誊写过,加上那时候的乡下地头又没出生证那种高级玩意儿,等于说,除非等十来年后科技发达了再去做亲子鉴定,不然所谓的身世大概就真的无法见天日了。
就在这时,村里的大广播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