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毛头不知道强子的想法,不然一定能气成啥样呢。
别的不说,就臭蛋如今在国家队的地位,谁敢给他气受啊?退一万步说,即便臭蛋真的被人欺负了,他能记得住?别等下他本人已经忘掉一切高高兴兴的回去训练了,欺负他的人反而把自己气成了烟花。
回头,强子就给老家去了电话,先把毛头的去向简单的说了一遍,之后就把电话给了喜宝,由着她跟老家的人磨磨唧唧的说话。
这年头打电话还是个奢侈事儿,平常要是没啥急事,多半人都会选择写信,哪怕就是有要紧事儿,那不还有电报吗?电话这玩意儿,在很多人尤其是乡下地头的人看来,仍然属于知道但不会去用的高端奢侈品。
在他们村里,接电话那是肯定不要钱的,打电话的话,却还是按分钟计费的。而整个村子,一年到头估计也就是老宋家在外的孩子隔三差五的打个电话回来,有些人就忍不住在背后说他们家的孩子太浪费钱,可回头想想,没钱当然要节省,人家有钱怕啥?
喜宝跟电话那头足足说了有五六分钟,这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强子见她一副舍不得的模样,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头:“就这么想家?放心吧,回头你看我的,我一定会把妈和奶骗过来的。”
“我爸说,他会把奶哄过来的。”喜宝顿了顿,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卖她爸,强子一看她这副神情,就知道有事儿,赶紧没口子的哄她,不一会儿就把话给套出来了。
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是宋卫军先前盘算着,尽快给两个大侄子弄好四合院,只要地段好房子好,钱的方面俩侄子自个儿就能完全搞定。到时候,房子弄好了,就可以哄他两个哥哥过来了。真到了那会儿,老宋家等于是大房、二房、四房全在京市,还有最得赵红英喜欢的喜宝在,哄他们老俩口过来,岂不是轻而易举了?
至于三房,其实也不用愁,老家的房子是新盖了才一年半的二层小红楼,家里还有村里分的土地,老三宋卫民别的不行,种地绝对是一把好手,比宋卫军能耐了十倍都不止。
这衣食住行,一下子解决了一半,剩下最大的问题只怕是仨孩子的学费了。可红旗小学坚定的遵守早些年定好的规矩,除了书本要花钱买之外,没有其他费用,就连初中也便宜得很,不用担心三房的生活无以为继。
方方面面都考虑妥当后,宋卫军就跟闺女透了底,意思是最多一两年,他一定会把待在老家的爹妈和俩哥哥嫂子都哄过来的。
因为没特地叮嘱喜宝不能告诉别人,强子稍微一哄,喜宝就立马泄了底。
不过,这事儿原也没啥好隐瞒的,强子一听就高兴,正合他的心意啊!
“宝啊,你回头要是见了四叔,别忘了跟他说,只要地段好房子好,哪怕以前住过好几户人,乱得不行也成啊,我可以自个儿慢慢恢复原状的。”强子很清楚像宋卫军买到的那个几乎没怎么遭到破坏过的四合院纯属运气好,一般二般的,不是被弄得乱七八糟,就是被上头扣下去不对外出售。所以他不贪心,能弄到就好,别的都可以妥协。
喜宝脆生生的答应了,表示回头见到了她爸一定照实告知。不过,既然提到了她爸,她就忍不住说了学校里那事儿。
强子越听越惊讶,然后就表示,这么好玩的事儿应该就着饭说,直接拐走了喜宝,气得回过神来的大伟直跳脚,赶紧丢下生意追了上去。
大栅栏这边馆子一大堆,强子知道喜宝对这些事儿无所谓,就随便挑了个自己中意的,点了一大堆的硬菜,这才让喜宝从头开始说。
等菜的间隙,喜宝就把事情讲了个七七八八,其实她自个儿还迷茫着呢,王丹虹并没有冤枉她,她是真的没有努力过,哪怕最近一两个月里,也有在学习,可她主要是想补法语的短板,其他方面只能说稳定保持,并没有太大的进步。
“我同学说,一定是我爸帮忙开的后门,可这事儿……”喜宝好迷茫,“我没告诉他。”
强子刚喝了一口茶,实在是忍不住了,赶紧扭头喷了大伟一脸:“咳咳,抱歉啊兄弟……今天我请客,你想吃啥尽管点。”三两语的安抚好大伟,他又问喜宝,“你确定你没告诉四叔?或者是你无意中漏了口风呢?”
喜宝认真的回想了一番,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漏口风也得有人问我呢,我爸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个事儿,他怎么会问?我又怎么能漏口风呢?”
准确的说,是打从一开始,喜宝就已经放弃了,她本来就不是很热衷这些事儿,也不觉得跑去国外一个月能有多大收获。既然本人毫不在意,她又怎么可能把这个事儿告诉宋卫军呢?
大伟这会儿已经拿帕子擦干净了脸,甩给了强子好几个眼刀子后,截过话头:“我觉得不可能是四叔,他最近忙得很,应该没空插手别的事情。再说了,就他那性子,不至于跑去开后门。”
宋卫军一贯都是以实力说话的,当然假如今天是喜宝哭着喊着非要去,出于疼爱闺女的心,他还是会妥协的。可指望他突然开窍,主动给闺女惊喜什么的……
没睡醒吧?
“我也觉得不大可能是我爸,可除了我爸还有谁呢?你们俩也不知道这个事儿,难道真的是臭蛋?”喜宝越想越觉得狐疑,她跟大伟想到一块儿去了,觉得假如今天是臭蛋哭着喊着非要她去,兴许上头也就允了,可臭蛋会这样吗?
远在京市郊区国家队训练中心的臭蛋蛋表示,他连自己即将出国比赛的事情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所以,真的有田螺姑娘?
假如这会儿赵红英在的话,她一准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天老爷,然而这一回,天老爷也是无辜的。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好这会儿菜也都陆续上来了,喜宝几人索性该吃吃该喝喝,横竖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自个儿又没在背地里干啥,完全没必要有任何愧疚。
喜宝是真没感觉,无论是高兴还是愧疚,她都没有,只是想着回去后将衣服被子啥的收一收,然后挑些现在正当时候需要用的东西回学校,接下来就是认真学习,赶在明年出国前,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些关于即时翻译的事儿。
早先,喜宝是奔着文字翻译去的,她所接触到的也都跟即时翻译无关,幸好她的口语和听力都还算不错,剩下的半年时间,应该能进步不少。
……
就跟喜宝计划好的那般,她收拾好东西拎着书袋回了宿舍,同时还额外多了一袋小面包,是离开电器行之前,大伟特地跑出去一趟,给她买来的。都不用尝,但看外表她就知道是自己暑假打工的那家店,一股子麦香和奶香味,是她最爱的那种夹了奶油的小面包。
把衣服放到柜子里,再把羊毛毯子叠吧叠吧,暂时放在靠墙的枕头边上,又把书本和面包搁到了抽屉里,这才拎起热水瓶去开水房打水。
开水房尚未开门,门口却已经等了好些人了,好在这些人都主动的排队等候,喜宝过去时自觉的站到队伍最后,这时她前头已经排了十余人。
这个人数不算夸张,因为她曾看到过至少七八十人排成了长龙。
将热水瓶放在脚边耐心的等候,喜宝还有闲心默背了昨天的课文,同一时间,排在她前头的几人正忙着安慰另一个女同学。
英语系算是整个外国语学院里最热门的专业,喜宝他们这一届共有一百多人,分成了两个班。排在前头的几个女同学,都是另一个班的,虽说大课是在一起上的,可对于喜宝这种上课纯粹就只是上课的人来说,连本班同学都认不全,更别提隔壁班了。
那几个女同学也是无奈,一个宿舍的,就算再怎么不情愿,面子情还是要做的,天知道她们这两天有多痛苦,只因为同宿舍的同学意外的被人顶了下来。
“谁让人家有实力又有门路呢?这也是没法子的,假如她每回考试都吊车尾,那咱们还能跟老师抗议一下,可她每回都考第一,说不过去呢。”
“是是,我也知道这回不全看成绩,还得看综合实力,像形象气质都得算在内,最好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可……”
“其实多的就不用说,人家爸是部队的,她还是家里的独生女儿,不宠着她宠着谁?你就看开些吧,谁叫咱们拼爸拼不过呢。”
舍友的安慰没起到太大作用,反而惹得中间那女同学忍不住捂脸哭了起来:“你们知道个啥?我今天下午刚知道,人家跟同宿舍的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在乎去不去国外,结果……太不公平了!”
几个舍友面面相觑,心道,假如你叔不是经管系的老师,你不也一样连大名单都没上吗?现在被人顶下来了,又抱怨不公平,那她们咋办?
可这位终究是她们那个宿舍里靠山最硬的,几人也不敢说太重的话得罪人,只能继续好言相劝。其实,真要她们说的话,大名单上的人有那么多,假如你不是内定的,你咋知道被人顶了?
算了,大小姐得罪不起,捏着鼻子认了吧。
而队伍最后的喜宝,仍然沉浸在单词的海洋中,她倒是听到了这些话,却完全没往自己身上套,毕竟信息量太少,她又是天生脑子缺根筋的,只是可怜了那位被顶掉的女同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