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非常得有趣。
中文有中文的魅力,外文亦是如此,一段段用华丽优美的辞藻堆砌而成的句子,光是看着就叫人心动不已,轻声念出来时,更有着它们独特的韵味,让人不由的忘掉周遭的一切,只沉浸在这语言的美好之中。每到这个时候,喜宝总是由衷的认为,自己并未选错专业,她非常热爱这个专业。
除了英语之外,她也试着去接触其他语言,因为她相信,每一种语言都有自己的故事,哪怕不能做到精通,至少也能试着去接触一下,了解一下。
很快,她就选定了法语。
同宿舍的姑娘里头,有三人是法语系的,喜宝以往也听过她们小声的念着法语,偶尔还会用法语对话。当时,她就觉得法语听起来很美很动听,哪怕听不懂,也是一种听觉上的享受。
尽管喜宝在其他方面很是迟钝,甚至有些磨叽,可一旦扯上学习,她却立马变得积极主动起来。同一个宿舍住着,哪怕先前没什么太多的交情,可起码也是熟人。打定主意后,喜宝就开始跟她们同进同出,一起上自习课,在自己没课的时候,去蹭法语系的课来听。
刘晓露目瞪口呆,她承认自己考大学的目的就是为了毕业后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以及不菲的收入,可她同时也确实有做到用功学习,然而她的用功显然不能跟喜宝相比,甚至连王丹虹也不如。
短暂的惊讶之后,刘晓露也跟上了学习的队伍,八卦啥时候都可以,可既然都考上了京市大学,不好好学习,真的太可惜了。
……
又是两周过后,堆积在街面两边以及屋顶上的雪开始一点一点的化去,虽然尚未看到半点儿嫩绿,可这也一样说明了隆冬正在过去,初春即将到来。
毛头上周没有回来,因为他又寻到了一个活儿,仍然是扮演尸体,不过却既不是被乱枪扫射而死,也不是逃难过程中饿死,更不是戏还没开演就已经当了背景板,而是……被鬼子堵门活生生烧死的。
这个周末,毛头一回来就开始嚷嚷他上周的丰功伟绩。
“我还特地多嚎了几嗓子,可比先前我那大兄弟强多了,他只有两句台词,我不单扮演了尸体,还又诈尸了一遍,重新死了一回后,嚎叫出了临死前的不甘和绝望!”毛头特别高兴,眉飞色舞的说着,“导演还夸我了,说下回还找我演!”
喜宝就纳闷了:“一个人可以在一部戏里面演出多个角色吗?而且哥你居然还是诈尸,到时候播出来了,观众难道不会有意见吗?”
毛头横了她一眼,一副你压根就不懂的模样。
“咋会被观众看出来呢?第一次我是趴着死的,身上还压了两个人呢,谁能看出来?难道观众不应该盯着主角看吗?第二次我直接被塞屋里了,然后就是嗷嗷的叫啊,等放出来以后只有声音没有我的人,对了,还有屋子燃烧起来的样子。这样观众也能看出来?太能耐了吧!”
“看不出来的。”春丽吧唧吧唧的吃着花生糖,格外没诚意的安慰道,“连妈都一定认不出来,放心吧。”
“就是!这是演员的素养!”毛头嘚瑟的一昂头,表示哥就是如此的能耐。
春丽又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笑着点头:“对对,你最能耐了,你比臭蛋能耐多了。”
一句话,毛头又蔫吧了。
年后的发行了一份京市体育报,专门用来报导那些个体育健儿。这份报纸应该原先就存在的,但是一般市民是看不到的,可从年后起,市里头到处都树立了不少的报刊亭,花个五分钱就能买了,上头除了各色报导之外,还有大幅的体育健儿照片。
其中就有臭蛋的,上头署名是上届全运会青年组田径队双项冠军,同时也明确的写了,今年九月他还会参加新一届的全运会,并直接参与成人组比赛,希望届时大家能收看体育台直播的全运会比赛。
这报导了什么新闻并不重要,关键是上头刊登了一幅臭蛋冲过终点线的照片,从头到尾拍得清清楚楚,还是正脸出镜的。
春丽偶然一次机会在学校的报刊架上发现了,当下就跑出去一口气将报刊亭里足足二十份报纸都给包圆了,还特地给村里打了电话,报告这一特大喜讯。
当然,早在毛头一进门之初,春丽也让他仔细看了。
毛头:……
这是为什么呢?他都这么努力了,为啥还不能在电视电影里露个正脸呢?臭蛋就每天跑跑跑,咋就还有记者采访他呢?
更糟心的是,都不用细想,毛头也知道臭蛋一定不记得这事儿了。
唉,这个世界对天才果然是残忍的。
“哥,我书房里有一封给你的信,你拿过来瞧瞧呗。”喜宝到底还是心软的,别看她偶尔也会打击一下毛头,可眼见他真的伤心了,还是忍不住打断了话头。
信当然是真的,从老家寄过来的,不止一封,有给春丽的也有给喜宝的,而这一封则是给毛头的。至于寄信人……
毛头垂头丧气的去了书房,再度回来时候,黑黝黝的脸上是满满的惊讶:“哈?我没看错吧?是扁头写的信?那小子居然认识字?!”
“扁头翻过年都十二岁了,他当然是认识字的。”喜宝格外得无奈,“他都要小学毕业了。”
“臭蛋小学快毕业的时候,还只会写一个‘宋’字呢。”毛头边说边拆信,全然没了方才的丧气,只一脸的兴致勃勃。
春丽在一旁凉凉的说:“九月咋还不到呢?这样我就能坐在家里看臭蛋上电视了。”
毛头拿着信的手顿住了,扭头恶狠狠的瞪了春丽一眼,然后低头继续拆信。问题是,春丽一点儿也不怕他,准确的说,根本就是从来没怕过这小孩崽子。
就在春丽盘算着再度打击毛头时,毛头“熬”的一声,笑得从沙发上滚下去了。
是真的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当然,地上是铺了厚厚的毯子的,他既不会摔着也不会冻着,就是把喜宝和春丽吓了一跳。
“扁头夸你长得好看了?瞧把你给乐的。”
“不会的,扁头是个好孩子,他不说谎的。”
前头一句是春丽说的,后头则是喜宝说的,姐俩都一脸好奇的看着毛头,等着他解惑。
毛头气啊,可他低头一看信,又笑趴下了。被这一幕勾起了好奇心的姐俩,赶紧蹭蹭蹭的挪了过去,探头一看——
好似一群乌鸦“嘎嘎”叫着从头顶飞过去。
扁头确实认识字,但是很显然认识得不算多,一眼扫过去,不是拼音就是错别字,基本上这两种情况各占半壁江山。
憋了半天,喜宝终于找到了一个夸赞的点:“扁头的拼音学得还不错。”
这档口,毛头已经看了一小半了,闻言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当然不错啦,他跟宋东宋西,还有袁家那个傻胖子一起琢磨的。你看,十个拼音只错了仨,真棒啊!”
“至少比臭蛋学得好。”喜宝还是继续夸扁头。
“那我呢?”毛头不乐意了,他就不喜欢喜宝夸别人,“我难道不比臭蛋学得好吗?”
喜宝沉默了半晌,然后跟春丽对视了一眼,在春丽的眼神鼓励下,她格外耿直的问毛头:“哥,你为啥非要跟臭蛋比呢?比他强,很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