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晖的确疯了,疯到利用“承”字辈梦貘的血开辟通道妄图救人。
另外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他们则想要利用梦渊的轮回获得长久的生命,引发梦魇一族,甚至于整个梦之界的变天。
有些秘密,温和老者不可能告诉黎玄和莫夜,但该提醒的话,他仍要提醒。
毕竟,他们见了这一面,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谁也说不准了。
温和老者打量了黎玄一番,打量着这个多年前被他亲手从梦渊送出来的黎家后代:“我知道你聪明,但你终是太年轻,许多事看不透。这世间并非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你以为他们不断追杀你,仅仅因为你是一个小妾生的不被待见的孩子吗?”
说着,温和老者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在莫夜和黎玄之间往返:“永生,令人疯狂,疯狂到失去自我。”
温和老者袖子一甩,把他们丢向水域边:“回去问问火殃和莫承宁,他们当年为何被人针对。”
之后,他不等黎玄他们多问,他抬步走进黑气的深处不见踪影。
被丢到水域边的小毛球不明所以,黎玄不自由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温和老者话中的深意。他为什么被针对,为什么他成长得越优秀越被针对。只因他觉醒了先祖的力量,至少他出生的那个黎家,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同是姓黎,同为泥土的核心本体,两个黎家的先祖具应当是相似的起源,相似的本事。
泥人究竟是没有生命,还是有永恒的生命,没人能说得清楚。
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黎家的血脉曾有息壤不止一个人知道。
息壤意味着什么,不但黎家人一清二楚,其他家族的人同样心知肚明。
息壤是可以不停生长的,自身不会减少分毫的土壤。
以息壤塑造的肉身若是处理得当,这副肉身极有可能不会消亡,将这样的躯壳占为己有,长期居住将会怎样的将来。
黎玄承认,温和老者说得对,永生会让人疯狂,疯狂到不顾一切。
也正因如此,他亲生母亲这一脉的黎家人才隐居山林,远离是是非非,即使他们最终仍然没能躲过这场灾祸。
黎玄不确定眼前的黎家是否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但他有理由相信,对方一直在观察他的力量,判断他是不是了解实情。
然而,曾经的黎玄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他没有泄露秘密。此后,这些人退而求其次,研究黎玄继承了多少传承,能不能承受神魂的转移,能不能提供一个长久使用的躯壳。
尤其在黎玄泥塑碎掉,他又没死,黎家真正意识到了黎玄的与众不同。
这些烦心事使得黎玄心里不由沉重了几分。
根据温和老者的说法,他要是被黎家,或者不止黎家的强敌针对,小毛球该怎么办?要是他有了任何不测,岂不是留下小毛球独自一人?
或许,他该早些培养属于他和小毛球的孩子。即使他一时半会无法回家,家中还是孩子陪伴小毛球,小毛球不会孤单。
而他不管走多远,他一定会回来,回到这个有小毛球的家里。
黎玄快速的整理好情绪,他牵了牵小毛球的小爪子:“走吧,我有事和火殃他们说。”
小毛球应了声,他发现媳妇的心情不怎么好,他以为是见到梦渊快被黑气压垮的原因,他心底对此同样担心的不得了。
莫夜没来由的苦恼着一件事,梦渊如果塌了如何是好?
他心里没底,梦渊塌了,将是比梦之界坍塌更可怕的噩耗。
温和老者和暴躁老者他们既然那么厉害,应该不会允许这般惨剧发生吧。
黎玄他们出了梦之界后,温和老者烦恼地摆摆头,他转身面向暴躁老者:“是我们大意了。”
暴躁老者面色不善:“这群人不安好心,他们早就怕死怕得不得了。偷偷摸摸使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简直丢尽了我梦魇一族的颜面!”
“事到如今,梦渊的轮回不可能就此停下。他们筹备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温和老者叹道。
暴躁老者大为不悦:“他们以为这样做就能有永生,痴心妄想!利用梦渊的轮回,他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不过,他们利用得更加彻底罢了,会对梦渊造成致命的损毁。
偏偏好死不死,还有一个年轻的魇魔凑热闹,用“承”字辈梦貘心头血开路。守墓人不禁怀疑,这一切多半是阴谋,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算计。
只是,此刻深究谁错得多一点儿毫无意义,几个家族联手的确出乎守墓人的意料。
眼下他们唯有抵抗到底。
“他们通过那些沉睡的魇魔送进梦渊的东西全都有问题,其中一部分已彻底融入梦渊。”温和老者无奈。
无声无息的融入,是那些泥土。
温和老者不知道这些与黎玄的身世有没有关系,他只希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黎家孩子,远离这场纷争。
两位守墓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向了躁动的黑气。这是黑气爆发前,最后的挣扎与反抗,随之而来的将是毁灭般的破坏。
温和老者低头看了一眼手心的黑色绒毛,细细的软软的绒毛,与它的主人一样柔软而无害,更是环绕着一线生机。
此时,梦之界外,莫夜跟着媳妇来到了山神的住处,黎玄把温和老者的话告诉了火殃和莫承宁。
黎玄虽不曾多解释,不过,火殃和莫承宁都听得明白,他们一时间情绪复杂。
莫夜不太懂他们的对话,不过他清楚这个问题相当严峻。
提及过往的经历,对火殃和对莫承宁均是无声的折磨,哪怕莫承宁的左眼好了,哪怕火殃的嗓子好了,哪怕他们顺利的在一起了。
那些曾经遭受过的伤害,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他们只是默契的不再提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