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拦住，他都会强行通过。
遗憾的是，小毛球没有得到表现的机会。
一块泥巴裹着一件红通通的袄子，在水面上方逐渐显现。水底的光芒源源不断得融入小泥巴体内，使得小泥巴的全身也泛起了相同的光芒。
在小毛球关注的视线里，持续了一年泥巴形态的小泥巴，开始化形了。
小泥巴的大小没有太大的改变，仍是巴掌大的身体。不过此刻，他不再是与路边普普通通的泥巴无差别，他的身形轮廓愈发清晰，显露出完整的人形形态。
随着光芒的融入，小泥巴的脸上出现了五官。
莫夜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他当时见到媳妇相貌的时间十分短暂，却一直深深的记在心底，他从不曾忘记媳妇的模样。
他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这一刻，巴掌大的小人的相貌与莫夜曾经看到的样子有了九成相似，剩余的一成则是自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势。
即使是闭着眼睛在沉睡，莫夜第一眼见到的媳妇，纵是双目紧闭，那一股锋锐冰冷的气势依旧挥之不去。
那般状态与泥巴形态的小泥巴有一些区别，失忆的小泥巴慵懒且任性，带着小孩子还没长大的感觉。
就算现在，巴掌大的小人气势陡然攀升，强悍感扑面而来。
但这个时候的小泥巴，眉宇间仍然不见那么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锋芒。
小泥巴化成了人形，身上还穿着那件红通通的新袄子。莫芸当时缝制时，明智的为小泥巴留了伸出手脚的位置，有备无患。
只是她没料到，居然当真有用到的一天。
原本襁褓般的袄子，在小泥巴伸出胳膊腿后，像极了挂在小泥巴身上的红艳的乌龟壳。
莫夜并不认为这么穿很奇怪，相反，他觉得他的媳妇穿什么都好看。
尤其在小泥巴化形后，人形的小泥巴比此前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单凭那张脸，就在这个莫家村无人能及。
只是，小毛球不介意，不表示小泥巴本人也不在乎。
睁开眼睛的小泥巴，露出了纠结的表情，有什么裹得他呼吸有点困难。
小泥巴低头看了看古怪万分的红袄子，又看了看站在水边的小毛球，不由地皱了皱眉。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一只小毛球，有一个偏僻贫穷的小村子。村里的村民们实力非常弱，脆弱得不堪一击。
村子不富裕，尤其是小毛球家里，好久好久都见不到几块肉。
小泥巴记得自己受了伤，却想不起自己为何受伤，又是被谁所伤。
小毛球帮了他，他碎裂之际，躯体的核心有小部分落进这片水域，远离了他。
而现在，丢失的那部分找回来了。
小泥巴想起来了一些往事。
他记得自己的姓名，也记得他居住的宅院是何模样，他记得自己出生在一个大家族。
可偏偏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家在什么地方，家里还有哪些人。这些记忆模糊不清，有什么在阻拦着他，不许他看个清楚。
他的脑海中有一道力在极力排斥他，让他非常不舒服。
有人不欢迎他的回归。
小泥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梦魇黑纹，表面已经看不出来了，不过小泥巴仍然可以感觉到，梦魇之力没能彻底拔除干净。
他忘了一些事，一些很重要的，他不能忘记的事情。
小泥巴随手取出常穿的衣物，他披上外衣后，刚要丢掉勒得他不自在的红袄子，他的动作却没来由的顿了顿。
隐隐的，他耳边响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听过的话。
“小黎，这是娘刚做好的新衣服，我帮你穿上。新年穿新衣，一年顺顺利利，红红火火。”
小泥巴曾经考虑过，待到他的精神好些了，就帮助小毛球母子过上好日子。
没肉吃的生活简直太难熬，他不懂他们怎么忍得住。
小泥巴的目光投向水边的小毛球，小毛球自始至终眼巴巴地看着他。
此刻，小毛球眼中的期待已经变成了紧张不安。
莫夜的确紧张不安。
一开始，他特别高兴媳妇的清醒，媳妇醒来又化了形。然而，当媳妇睁开眼，莫夜顿时心生忐忑。
媳妇的眼神，有一点陌生。
莫夜不清楚，小泥巴这是恢复了记忆，不肯理会他了，还是小泥巴在康复的过程出了意外，导致再次失忆，已经不记得他了。
果然，新莫家村的冬天太冷了，不适合媳妇调养身体吗。
莫夜见小泥巴一直不说话，他越来越不知所措。
他的小爪子紧紧地抓着地面，黑色的绒毛不自觉地抖了抖，望着小泥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