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调理服药之外,主要的看您的情志。如果能做平和宽心,不大怒、不大喜、不大悲,勉强能再活五年。”如果再气一次,五天都活不成。
南霖太子突地笑了,点了点头,“还有五年,不错,足够了。”
夏静月惋惜暗叹,南霖太子要是照着她的法子调理,原本可以再好好地活上二十年。从医以来,虽然看惯了生离死别,也见惯了因病而逝的病者,但夏静月的心里仍是不好受。
看到夏静月心情低落,南霖太子反而安慰她说:“你且往好的方面去想,倘若你不给孤施此针法,孤已是个死人了。如今能再活五年,让孤有足够的时间来安排这些事,孤已心满意足了。”
夏静月反问他:“既然您想得如此豁达,为何还要一而再地怒极伤心?”
南霖太子神色慢慢地落寞了起来,夏静月担心他又出事,正要去开解,南霖太子却摆了摆手,“孤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有些事,孤有难言的苦衷。”
夏静月沉默了下,缓缓地开口说:“有些事,原本不是该我来问的,只是见您现在的情况,我不得不做个多嘴的人。您与太孙是亲生父子,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你们明明互相关心着对方,为何又故意惹怒对方?”
左清羽将南霖太子两次气得险些命绝,这固然不对。但以夏静月所见,左清羽并非有意如此,倘若不是被激怒到失去理智,他在明知道南霖太子的病情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殿中沉默了下,寂静无声。
初晴看了看处于思想挣扎中的南霖太子,悄悄地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夏静月与南霖太子二人。
兴许所有人都不在,兴许有些东西压抑太久需要倾诉,在这样寂静的时候,南霖太子终于打开了心扉,说出了他们父子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来。“羽儿,他恨我,我一直认为他母亲是被我毒死的。”
夏静月倒抽了一口冷气,“长公主不是因为长年水土不服而去逝的吗?”
当初南霖给大靖报的丧,就是水土不服,长期下来身子亏空,这才因一场小病就突发去逝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靖皇帝与皇太后都对长公主的死内疚不已,当年若不是为了争下皇位,为了得到更多的政治筹码,长公主就不会嫁到南霖,也不会早早去逝。为了这份愧疚,皇太后与大靖皇帝对左清羽的纵容与宠溺,比任何一个皇子都要多。
南霖太子苦笑着摇头,“阿婧嫁到南霖差不多十年了,早就克服了水土不服。那一次,阿婧去临江府探望幼弟,回来的时候遇到大风雨,路上被雨淋着了,受了寒,回来就病了一场。当时真的只是小病,阿婧喝了几服药就好得差不多了……在此之前,孤跟阿婧有些争执,起因是孤跟个丫鬟说了几句笑被她瞧见,她二话不说打杀了那个丫鬟,还当着王府下属的面跟孤吵了一架。孤当年心高气傲,自觉自尊受损,就跟阿婧冷战了一段时间。但阿婧生病的时候,孤见她憔悴了许多,心里的气也消了,为了缓和夫妻间的关系,孤亲自替她去熬了药,又亲自捧到她面前,哄她喝下。那一天的事,每一幕孤都记清清楚楚,那会儿阿婧已经原谅了孤,说要好好地跟孤过一辈子,我们还说好了再生几个孩子,给羽儿作伴,可没想——”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南霖太子心疼难捺,捂着胸口微微地发颤。夏静月连忙上前在南霖太子的穴位上按压几下,让他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