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过奖过奖。”瑾瑜心情愉悦,把银子收好,牵起冬青的手,“娘子,我们走吧。”
冬青脸色微赧,挣脱手掌,低声道:“大庭广众,也不嫌害臊。”
瑾瑜张口还未说话,旁边就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好巧,二狗哥你也来赶集。”
冬青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清瘦少年迎面而来,身着月白直缀,脚踩玄色布靴,面白无须,挺拔如竹。
瑾瑜并不识得少年,“不知你是?”
少年上下打量瑾瑜一圈,笑道:“我是陈君然,早些时候听家父说二狗哥脑疾痊愈,如今一见果真是脱胎换骨,可喜可贺。”
“噢,君然,你也知道我曾经万物不识,不记得你还请不要见怪。”瑾瑜跟陈君然客套一气,他可以向陈君然讨教院试经验。
“无妨,我们重新来过便是。”陈君然毫不在意,转脸看向冬青,“这位就是嫂子吧?听闻二狗哥娶得娇妻,可谓喜上加喜。”
说完对冬青笑了笑,“君然见过嫂子。”
冬青没有动作,瑾瑜忙打圆场,“不要在意,这是我的妻子,冬青,她患有脑疾,跟我从前类似,并非有意不搭理你。”
“嗯?”陈君然面露疑色,“小弟不巧看到方才一幕,嫂子怎么看都不像患有脑疾之人。”
瑾瑜无可奈何看向冬青,陈君然看到冬青口齿伶俐的跟老包讨价,铁定糊弄不过去。
冬青被当场抓包,只能长吁一口气,道:“我不是故意欺骗别人的,很抱歉。”
瑾瑜看着陈君然,认真道:“还烦请不要往外说,老哥欠你这一回。”
“可以。”陈君然应承得干脆,“作为交换,你们要告诉我事情原委。”
瑾瑜与冬青相视一眼,把前因后果告诉陈君然,不过冬青隐去了她准备逃走那一段,瑾瑜隐去他穿越而来的事实。
陈君然若有所思,“所以,你们并非真正的夫妻?没有夫妻之实?”
冬青的脸上抑制不住泛起两朵红云,僵硬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不会随意往外说。”陈君然又看了对面二人一眼,心里佩服瑾瑜的自制力,每日与冬青同床共眠,竟没有夫妻之实。
片刻陈君然又道:“这样一直隐瞒下去,终究不是解决之道,可曾想过坦白?”
冬青没有说话,她又怎会不知道这并非长久之法。
“这个以后再说。”瑾瑜岔开话题,“我准备买一些笔墨纸砚,你可知道何处有售?银钱几何?”
“我领你们去。”陈君然率先走在前面,“可否询问二狗哥买纸笔作甚?镇子上的笔墨粗制滥造,纸质粗劣,堪不了大用。”
“是这样,我准备参加科举,自然要先采购笔墨纸砚。”瑾瑜开门见山。
“哦?”陈君然觉得惊奇,也理解穷苦人家的苦衷,“若是如此,二狗哥光买笔墨纸砚只怕不够,我这次回家带了四书与诗经,可以借与你誊抄。”
“如此甚好!”瑾瑜顺水推舟接下这个人情。
在现代虽然看过四书五经,但并未深究,如今他若是花钱去买书,还得存许久才买得起。
卖文人用具的铺子是一个很小的门店,名为墨染阁。
虽然附近几个村子都到这里赶集,但大半是穷苦人家,不至于遍地读书人,笔墨纸砚销量不大。
瑾瑜问了价格,计较着兜里那块碎银能买些什么。
装订成本的光滑洁白纸质需要五十文一本,竟比食盐还贵了十余文,粗糙的纸张三十文钱一沓,砚台一百二十文一方,墨三十文一块,毛笔分硬毫,兼毫,软毫,都是以竹做笔杆,动物毫毛做笔尖,六十文一杆。
瑾瑜摸了摸两种纸质,劣质草纸颜色泛黄,表面粗糙,好在韧性尚可,不至于晕染沾水就破。
“麻烦给我拿五沓草纸,一支硬毫笔,两块墨。”因囊中羞涩,瑾瑜没有选优质纸张和砚台,目前暂时克服一下困难,待日后再说。
陈君然算是老主顾,他带着瑾瑜来买东西,店家收钱的时候还给瑾瑜便宜十文钱,本该二百七十文,只收了二百六十文。
瑾瑜对此自然喜闻乐见,如今他穷得叮当响,能省一文算一文。
“二狗哥,嫂子,小弟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你回去后直接来我家拿书。”陈君然带瑾瑜买了东西,和瑾瑜和冬青告别。
“多谢。”瑾瑜打心底感谢陈君然,作为清水沟唯一的秀才,不骄不躁,心肠热忱。
目送陈君然离开,瑾瑜掂一下重了不少的钱袋,他一小块碎银拿去付钱,店家用小秤称了称,找给他一大串铜板。
冬青问道:“你还剩二百四十个铜板,接下来要不要买些肉回去?”
“冬青。”瑾瑜没有回答,而是一本正经叫了冬青一声。
冬青不明所以,“嗯?”
瑾瑜拉起冬青的手,把刚刚买的毛笔交到冬青手里,“我兑现承诺买了纸笔,从今而后你就是我的先生。”
冬青看了看手里那杆劣质毛笔,“你自放心,我说过教你识文断字,便不会食言。”
瑾瑜直直看着冬青的双眼,“我的意思是,留下来,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离开的机会,但你说过在这世上已无亲无故,我们同为无根草,何不一起扎根相互依存?”
冬青垂下眸子,捏着毛笔的手紧了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容易认真,被二姑娘发卖过一次,不知道自己能否经得住再一次背叛。
毕竟人心隔肚皮,冬青与瑾瑜相处不过数日,虽瑾瑜不招人厌烦,待人温和有礼,可二姑娘又何尝不是?
十年的主仆情分,二姑娘明知被发卖的仆人会是什么下场,依然毫无预兆将她发卖给了人牙子。
“留下来。”瑾瑜知道冬青的顾虑,“我会撕毁你的卖身契,设法解决你户籍的问题,不勉强你与我成就夫妻之实,你名义上是我李瑾瑜的妻子,我们就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