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四名侍卫抬了木桶与热水进来,裴子昂便笑:“臭就洗一洗。”
说着大步昂扬地来到浴桶边, 干脆利落地脱掉衣衫, 跨进桶内。
进去之后才发现, 只有一个人在桶里是洗不成的,“忘了拿帕子和澡豆,其姝帮我一下。”
侍卫们早退出去,帐篷里只剩他们俩, 其姝实在想不到要拒绝他的理由,于是迈着小碎步去箱子里翻了他要的东西出来,还贴心地搬一只高凳放在浴桶旁。
就在她低头往高凳上码放沐浴用品的时候,裴子昂伸出手臂将她拦腰一抱。
其姝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泡在桶里。
“我洗过了!”她表示不满。
“那就再洗一次。”裴子昂表示一点不介意与她分享同一桶水,“我帮你洗,你再帮我洗。”
话音落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帮其姝脱衣洗澡,而是抱住她吻了下去。
酒意仿佛顺着唇齿纠缠渡到其姝身体里,她感到自己熏熏然有了醉意,不但没有反抗,反而比往日更迎合裴子昂。
两人闹了许久,直到凉透了的水泼洒了一地,这才转战至床铺上。
浓情蜜意一整夜,第二天携手共骑去打猎时,连山风似乎都裹着甜味。
其姝骑在一匹枣红小马上,裴子昂坐在她身后,握住她的手拉弓。
远山层林尽染,红得浓重热烈。猎苑里芳草萋萋,天高云淡。
一切美得仿佛一幅构图精巧、风格华丽的工笔画。
“你想射什么?”裴子昂问,“兔子,还是梅花鹿?”
说是她射,可因为昨晚折腾得太狠了,其姝懒洋洋地一点力气都没有,用力和瞄准的都是他。
其姝顺着箭尖看过去——兔子灰扑扑的,竖着两只耳朵趴在地上啃绿草,傻得可爱。梅花鹿毛色栗红油亮,身侧嵌着白色斑点,头顶一对角,体态轻捷,步伐优雅。
哪个她都舍不得杀。
伴随乍起的长啸,一只雄鹰从天而降,它快如闪电,一眨眼功夫已抓住灰兔飞走。
“射它!”其姝喊,声音软软甜甜,像浸足整斤蜜糖。
裴子昂利落地射出羽箭,弓弦铮声未落,那只鹰已中箭,从半空直直垂落。
侍卫殷勤地捡了猎物回来。
那鹰还没死透,箭射穿它的躯体,铸铁箭头染了血,伴着以图腾雕篆的“东宫”二字在阳光下轻颤。
“娘娘好箭法!”
言不符实,马屁拍在马腿上。
明知侍卫不会有恶意,其姝还是感觉被嘲笑了。
她嘟着嘴,反手去推裴子昂,“你走开,我要自己打猎!”
裴子昂对她有求必应,此时也不例外。
他骑回高大健壮的乌骓马上,手臂环胸,一错不错地望着其姝,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这是看她笑话的意思吗?
其姝更恼了,嗔道:“你走远些,到那边树后面,当心我射到你!”
裴子昂配合地御马往她指派的地方去。
其姝调转马头,与他走相反的方向。
她马小腿短,走得慢悠悠的。
几名侍卫快步跑到前面合抱粗的大树后面,从背篓里放出一只小羊羔并一只小猪崽。
对从小吃惯的家畜,其姝倒没有特别怜惜。
可她又不是不会狩猎的闺阁女子,想当年她还射了只鹰呢!
其姝昂首挺胸,举箭拉弓——一点没拉动。
重死了!还说专门给她挑的最轻的弓呢!
果然退步不是一点半点,话本里说美色误人实在太对了!
回身去看裴子昂,他骑着马躲在树荫下,明明很远看不清表情,可她就是觉得他在笑!
为赌一口气,其姝憋得脸都红了,终于射出一箭。
小羊机警敏捷,迅速跑远,那箭撞在小猪身后的大石上,骇得傻猪叫声骤然凄厉尖锐。
准头还不错!
其姝开心了,带点撒娇的意味朝裴子昂挥手,“我想要那只羊。”
后面的事情她便不管了,反正裴子昂都会搞定。她随心所欲,驾驭小红马在草地上闲晃。
长箭破空声传来,想是裴子昂放箭替她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