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恒被舅舅的直白难住了。
沉吟片刻后,他没有直接回应舅舅,倒是告诉舅舅,自己已有心仪之人,只是对方尚未笄年,成亲一事还需往后延一两年。
钱镒本想追问女方是谁,以他的理解,能得外甥青目,自非寻常人家之千金,不说才貌双绝,也是万里挑一的品性,可转而一想,如此佳人,对方父母家人必是珍而惜之,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和朱恒来往?
可若无来往,朱恒又是凭什么认定对方?
“舅舅是想问我是如何认定她的吧?”朱恒见舅舅对着自己欲言又止的,主动问道。
钱镒点点头,伸手在朱恒肩膀上拍了拍,继而又在他后背摸了摸,既欣慰也心酸。
“缘分使然,她出身虽不高贵,但为人善良、真诚,最重要的是,她对我特别好,是我无法形容的好,也是你想象不到的好。”说完,朱恒的嘴角缓缓弯起,眼睛里的光也渐渐柔和起来,整个人像是沐浴在一层金色的光晕中,从内到外,无一处不幸福不甜蜜。
钱镒看呆了。
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刚做新嫁娘的妹妹,也是这样披着一身霞光,笑容甜美,目光坚定地告诉他,她很幸福,也很知足,她爱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是大周独一无二的皇上。
可谁知没两年,妹妹脸上的笑容不再,目光也迷茫,问她什么,却什么也不肯说,逼急了,只回了他八个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莫非,朱恒也要重复他母亲的悲剧?
试想,若以妹妹的才情和品貌尚不能感动也不能留住那个男人,身有残缺的朱恒又凭什么打动对方?
“不要。”钱镒喊了出来。
“什么不要?”朱恒被舅舅的突然失仪吓了一跳。
“你母亲,当年初嫁给你父皇时,也是像你这样,一门心思栽了进去,可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我怕你日后伤心,听舅舅的,你喜欢她要娶她舅舅不反对,但你不能不管不顾地一头栽进去,你是男人,又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上,就更不能感情用事。”
其实,钱镒想说的是,以朱恒目前的状况,理应娶一个在朝堂上有话语权的大臣之女,这样才能成为他的助力。
一个出身普通的女子,对朱恒再好,也没法帮他坐上那个位置。
当然了,钱镒也没有让朱恒辜负对方的意思,可以纳妾,一样可保她衣食无忧风雨不惧。
只是这番话他不能说出口,至少现在不能。
甥舅两人第一次见面,他不想因为这些事情闹别扭。
朱恒听懂了舅舅的暗示,笑了笑,“舅舅放心,我不是父皇,她也不会是母亲,若说这世上还能有人甘愿冒着风险不求回报地对我好,也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