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山和孙明华的罢工,虽然只是计划,可原警察局过来的人,都知道了消息。只要他们登高一呼,响应者云集。
李邦藩和张百朋到了宪兵队后,向本清正雄详细汇报了政保局的情况。枪杀抗日分子,本清正雄自然很高兴。可政保局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嫌疑人员全部枪杀的做法,实在有些欠妥。
本清正雄向他们分析了,产生这种后果的原因。中国人虽然向皇军屈服了,但他们有的时候也会很团结。比如说这次,枪决情报处五人,让所有中国人都感觉到了危险。
“在你们心里,依然将自己当成了一名日本人。”本清正雄叹息着说,他们梦想着大日本帝国武士的荣光,但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使命。
“本清大佐,这是我的失职。”李邦藩惭愧的说,他对中国人生命,也没有很在意。当时签署枪决令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当然有很大的责任,从你踏入中国的那一刻,你就应该忘记你是一个日本人。可是,你只是表面上做到了。实际上,你心里依然有那种,作为一名日本人的优越感和自豪感。”本清正雄叹息着说。
“是的,我很惭愧,请阁下责罚。”李邦藩低下了头。
“真正羞愧的应该是我。”张百朋在一旁说道,他只想着干净彻底的消灭情报处的地下党,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会激起所有中国人的愤怒。
“你们的想法很好,但是,方法不对。有嫌疑的中国人,就算杀光又有何妨?但是,不能让中国人察觉。你们太不注意了,以后,这种事,一定要找一个完美的借口,再让一个彻底信任的人解决。最好不要在古星枪决,可以借抗日分子之手嘛。”本清正雄说,干特务要讲究方式方法,同样的事情,换种方式,结果完全不一样。
“本清大佐教训得是,以后我们一定注意。”李邦藩说,他突然想,如果把这种事交给朱慕云,不知道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现在该怎么办?”张百朋问,他在情报处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其他人那种惊恐的目光。这种目光,不是敬畏,他们看到自己,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刚开始,他很是得意。可很快,他就发现,这种感觉很不好。他已经被完全孤立起来了,手下的人将他当成了恶魔。
“是啊,该怎么办才能挽回影响呢?”本清正雄喃喃的说,人心难测,一旦失去民心,再想挽回就难了。
“我觉得,可以问一下朱慕云的意见。”李邦藩突然说,朱慕云虽然不是一名合格的情报员,可他对中国的人情世故,研究得很透彻。
“朱慕云懂什么?”张百朋嗤之以鼻的说。
“他在搞情报方面,比你可能差些。但是,在某些方面,你还真不如他。”李邦藩淡淡的说,每次张百朋都抓到了一手好牌,可每次,他最终都成为了输家。
“这样吧,你们先拿一个方案出来,同时,也要听取曾山的意见。至于朱慕云,可以让他负责联络。”本清正雄缓缓的说,其实,只要与曾山沟通就可以。但是,曾山的要求,李邦藩未必会同意。所以,他们之间,需要一个中间人。而朱慕云,就很合适担任这个中间人。
张百朋的个人能力,本清正雄从不怀疑。可是,他的领导能力,却要差一些了。无论是他担任二处处长,抑或是情报处处长,都没有建立起真正的威信。也就是说,他的手下,并没有真正的信服。
而朱慕云呢,能力之低下,是所有人公认的。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朱慕云在他的手下面前,有很高的威信。在二处或者经济处,朱慕云说一不二。哪怕就是张光照、程吉路这样的人物,对朱慕云也是言听计从、俯首帖耳。
李邦藩在宪兵队的时候,就给朱慕云打了个电话。朱慕云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他让尹有海联系。尹有海也找了一圈,最终在经济处找到了朱慕云。
李邦藩刚回到政保局,朱慕云已经在办公室外面等他了。看到朱慕云恭敬的站在外面,李邦藩微微颌首。朱慕云的态度端正,光是这份态度,就能真正干点事。
“局座,是不是要镇压?”朱慕云跟着李邦藩进了办公室,一边观察着李邦藩的脸色,试探着问。
“镇压?都是自己的兄弟,怎么能如此血腥?”李邦藩轻轻摇了摇头,朱慕云的想法很幼稚,但也说明一点,他是坚决站在自己这边的。
“难道要妥协?”朱慕云诧异的说,看来本清正雄还是明白人,终于知道,杀人容易,但要善后就难了。
今天政保局杀的,可是情报处的人。他们当中,就算真有抗日分子,也不可能全部都是。如果政保局可以滥杀无辜,又被政保局的人知晓的话,以后谁还会替政保局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