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与小野次郎,喝酒喝到晚上十一点,回到办公室后,就在沙发上睡了。朱慕云知道,自己不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果然,他睡下后,小野次郎没再来打扰。可是,朱慕云又怎么睡得着呢?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胡惠芹的影子,久久无法挥去。
那双清澈的眼睛,那些痛苦得呜咽不出的痛苦哀嚎,都让他印象深刻。他很想跟胡惠芹交流,但又担心,接下来的刑法,胡惠芹未必会坚持得住。朱慕云认为,哪怕胡惠芹现在开口,甚至叛变,都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
朱慕云在凌晨两点钟时,接到了小野次郎的电话,让他去分队大院里的二号室。朱慕云不敢怠慢,穿上衣服后,迅速赶了过去。此时,屋里点着电灯。
朱慕云一进去,虽然提前作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满目尽赤。胡惠芹依旧赤裸着全身,紧靠着墙壁,跪坐在自己的脚上,双手反铐在身后墙脚边,横钉着的铁管上。
胡惠芹的腿,向两边分开,疲惫地低垂着头。在她身前的三个宪兵,也跟她一样赤条条地一丝不挂。那个小煤炉就放在旁边。
“已经那样干了,正在问话。”中川见到小野次郎,报告说。
朱慕云一言不发,跟着小野次郎,坐在墙边,听着中川他们在问话。中川他们问的,都是**的下流问题,比如说,中川多少次?野山多少次之类。
如果胡惠芹不肯回答,便用炉子里烤着的细铁条折磨她。由于被烙在身上,确实很痛苦,胡惠芹会觉得,这并不是要拼死保守的秘密,就会开始沙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回答。
问过一阵之后,再转到重要的问题上来,中川希望胡惠芹会觉得,就连那样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再抵抗还有什么意义?之所以问这些**下流的问题,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种探究对方心理的工作手段而已。
先从简单的问题开始,再问一些平常难以启齿的问题。如果不是需要保密的问题,为了避免受刑,一般都会回答。而一旦回答,她的心理防线,就有了一个缺口。
朱慕云希望,自己此时是一个聋子,或者瞎子,那该多好。这么悲惨的场面,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忘记了。他其实一直在想,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将胡惠芹救出来。但他对法租界的情况,也不那么熟悉。
“再去叫几个人来,干到四五点钟让她睡一会儿。不要烫得太厉害了。”小野次郎没有再次拷问,他觉得中川现在的办法,已经奏效。他准备回去睡觉,等明天早上,养足精神后,再来对付她。
朱慕云却不能睡觉,他得赶紧想办法。晚上,是不能离开宪兵分队的。虽然他可以自由出入此地,但为了避免引起日本人的怀疑,他必须保持常态。今天审讯了一天,他必定会很害怕。一直到天快亮时,朱慕云还没有想到有效的办法。
朱慕云在政保局,一直操作得很灵活。他周旋在各个势力之间,施展各种手段,让他们经常狗咬狗。但在宪兵分队,日本人铁板一块,之前的手段,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此时,朱慕云才发现,与日本人打交道,必须非常小心。
朱慕云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他是二处的处长,兼宪佐班的队长,是小野次郎的学生,是真正的汉奸特务。如果他在宪兵分队的表现,有悖于这些身份,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一旦让人找到证据,对他的怀疑和调查,一直要到查证他的真正身份后,才会停止。
第二天早上,朱慕云一觉睡到八点到。昨天晚上,他难得的做了梦,而且是噩梦。刚才,他是被吓醒的。他给小野次郎的办公室打电话,想向他汇报工作,但那边接电话的人告诉他,小野次郎已经去了二号室。小野次郎留了话,让他有时间,就去二号室。
朱慕云没有着急,早上的工作汇报,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昨天他经历的事情,惊心动魄,必须向李邦藩汇报才行。就算自己的电话被监听,他也不用担心。毕竟,李邦藩是日本人,他与小野次郎,是一伙的。如果有人监听,还能证实,自己对李邦藩是真正的忠心耿耿。
朱慕云没有时间去见李邦藩,所以,他在电话里,是用日语,向李邦藩汇报的。他说了昨天,在宪兵分队,陪同小野次郎审讯胡惠芹的情况。
“局座,等会我还要参加审讯,可能没时间当面汇报工作了。”朱慕云遗憾的说。
“都是为了工作,你在宪兵分队,代表的,可是政保局的脸面,一定要好好干,争取干出成绩。”李邦藩叮嘱着说。朱慕云到现在,还能向自己汇报工作,说明他心里,还是装着自己的。
随后,朱慕云才去了后面的二号室。此时,小野次郎已经到了。为了防止胡惠芹,可能的捣乱行为,宪兵仍然给她戴着手铐,给她的脚上锁了一付五公斤重的脚镣。那么重的型号,通常是对男犯使用的。可见,宪兵分队对她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