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蓦看着她,忽然闷笑一声。随即放下手掌,在沈宴卿几乎吃人的目光之下,顾蓦随手拿了个苹果给她削:“病人多吃些水果有益恢复。”一边说,那双修长秀颀的大手一边迅速地动作着。
沈宴卿就这样在一旁看着顾蓦不太熟练地操作着手中的水果刀,脑海中却是忽然想起了之前住院的时候,她也曾这样坐在病床边上给顾蓦削苹果……不过,那一次,沈宴卿除了是想要感谢顾蓦救了她以外,真正的目的却是想要划清两人之间的界线!
怎知,不光没成功,反而更近了……
想到这些,沈宴卿难免再次呼了口气。就这样莫名地看着顾蓦,然后随口说了句:“晚上吃了月嫂之前煲的乌鸡汤,很好喝,我很喜欢。”里面刻意多放了些枸杞,味道调的刚刚好。
一般人不怎么爱喝的味道,她却很喜欢。
顾蓦咋然听沈宴卿回答,手上动作滞了一瞬,之后将最后一点儿削掉,然后切成小块,主动喂给她:“你喜欢就好!”他绝不会告诉沈宴卿,那是他之前吩咐的。
沈宴卿自然地接过了顾蓦递过来的苹果肉,看了看他,然后没再吱声。
两人之间就这样保持着沉默,却很融洽。
片刻后,沈宴卿本想打开电视机,看会儿电视节目,然后睡觉。顾蓦见她动作,先一步拿走了遥控器,理由冠冕堂皇:“医生说你饭后需要出去透透气,月嫂带你出去了吗?”扫了扫边上的轮椅,顾蓦以眼神示意。
沈宴卿眉心有些纠结,却也并没有对这件事产生任何异议,随着顾蓦一起出了病房,两人一路乘着电梯去了楼下专门为病人设置的花房暖室。
——
这里原本只为冬天休闲,可是,今年也已经开放成全年制。
沈宴卿很有眼福。想来从去年开始,住院次数也有几回,却头一次来这个地方。
而s市综合医院也算是三甲级别。院内不光权威医生很多,设施配备也很齐全。沈宴卿之前也大概听说了顾蓦也曾入股这家医院,不过,现在究竟是否已经退出,将医院所有权完全转让公家,沈宴卿却不得而知。
这会儿,两人挑选了一处人流稀少的地方,靠着另一边出口,一边欣赏花房培育的郁金香,一边喝着凉茶。
沈宴卿生病医生说过最好少喝凉的,不过,现在毕竟是炎夏,顾蓦看她脸色有些红,于是也没说她:“赵医生说,如果没什么问题,你大概后天就可以出院。”后天就是周日,再过七天,顾鼎集团的五十周年纪念庆典就要开幕。
晚宴现在已经在紧张筹备中。然而这时候却是非丛生,顾蓦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隐瞒到何时。
沈宴卿听到自己后天就可以出院了,自然心情很好。就连看着顾蓦的眼光也愉悦很多:“是吗?”脸上笑笑,沈宴卿看着不远处的紫色郁金香说:“这次也算是有惊无险吧!你知道是谁干的吗?”她真的很好奇。
因为她平时真的很少得罪人。
自然,大学时不算。
顾蓦咋然听到沈宴卿问及此事,眉心蹙了下,才回答:“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会帮你全权处理。”说着,男人低头喝了口凉茶。
因为夏天花房里的窗户开着的原因,沈宴卿坐在他对面,就这样看着一缕微风吹起了顾蓦的一头短发,柔软,顺滑。
那种乌黑油亮的感觉,就好像是上好的绸缎般,一时间竟令沈宴卿有些移不开眼。而不知怎么了,沈宴卿忽然问顾蓦:“你知道今天的晨报又提起了十几年前的事情吗?”边说,沈宴卿一边有些不自然地捋了捋自己耳边发丝,眼角余光却是不由自主地在观察顾蓦。
就只见男人蓦然听到沈宴卿这话之后,身子明显僵硬了下。
沈宴卿原本不想提的,此刻心中的想法却仿佛被莫名认证了一般,再次令她忐忑不安。
第一百零七章 阴谋暗涌
顾蓦为何一直都不想让她知道十几年前的事情,是否与她有关?那个她……顾园中非亲非故,却又活得十分自然,仿佛她本就应该属于那里的“谭小姐”!
沈宴卿真的很想知道,有关于十多年前,顾家、谭家以及曾经的陆家究竟发生过什么。
冥冥中,她就是觉得似乎陆家与顾蓦的经历脱不了干系。而为何一开始自己不想知道现在却又改变了观念……唯独这一点,沈宴卿却并不愿意深思。
顾蓦见沈宴卿忽然提及早上晨报的事情,内心里不自然漏跳了一拍,十分讶异。
——没想到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的怔然,顾蓦不自然的表情便恢复如常:“知道!”男人笑笑,只云淡风轻地回了沈宴卿两个字,然后便转过头去,再无下文。
沈宴卿就这样默默地看着眼神忽然间变得有些缥缈的顾蓦,仿佛那里面早已盛满了岁月沧桑般,冰寒冻人。让人看不透的同时,也感到凄凉无比。
沈宴卿就这么看着,到口的疑问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而且她忽然间好想将顾蓦纳入自己的怀中安慰。只是手指才颤了颤,却忽然被疼痛拉回现实——好像她真的不符合那种形象!
“呵呵……”想了下之后,感觉顾蓦确实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沈宴卿也只能无声笑了下,然后有些自嘲的闭了嘴。
那些毕竟是顾家的事情,而她……兴许早晚都要被扫地出户,又何必多问?
只是心中却总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心。
她真的很不喜欢顾蓦跟其他的女人之间有她所不知道的秘密这种感觉,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才是个外人一般,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
半个小时后,自沈宴卿提起十几年前的话题开始,两个人便静默无声地坐在花房暖室中维持了半个多小时的僵持。
顾蓦静静地看着玻璃窗外的夜色,眼神微阖,喜怒不露。
沈宴卿偶尔扫他一眼,欲言又止,却坚持不肯再次吭声。
于是两个人之间便这样鸦雀无声的过了许久。
直到忙完了刚刚被送进医院的一批患者,有一些小护士还有医生搭伙来花房小歇,人流渐渐多了,顾蓦这才再次开口:“我送你回去,刚好,李颀这个时间有事情要跟我汇报。”说完,顾蓦便放下茶杯站起身,面无表情,身子笔挺地走到了沈宴卿身后,将她推出了休息室。
轮椅被轻轻向前推动着,沈宴卿一语不发,头微垂,手指紧了紧身上的薄披肩,想出声,却始终没再主动说话了。
虽然她心底是那样告诫自己最好别多问,别多事,可是终究还是难受的紧。而且她又没顾蓦那么能忍,什么事情都可以过后再说。加之白天月嫂几次三番的阻挠她碰触电视机,就连想看个杂志都不成……沈宴卿心里就算再大条,哪会不知,这一定是顾蓦搞的鬼。
而为什么如此,沈宴卿直到借机去厕所的功夫,才从廊道外面的小护士口中听了一嘴。
又是十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