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流老脸一红,显然是有些不适应徐寒话里的亲近之意,他发出一阵咳嗽声,嘴里依然不甘示弱的强词道:“老夫自有自己的打算,何须你来相救。”
话虽硬气,但说到末了,显然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声线也不由得低了几分。
徐寒心底暗自觉得好笑,但熟知沧海流秉性的徐寒却并没有出言点破,而是附和道:“前辈所言极是,是晚辈莽撞了些。”
“知道便好。”沧海流又是一声冷哼,“你如今体内种下了剑种,算得我的门徒,只是我受了重伤的消息必然会被那些放走的江湖流寇传开,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了。”
沧海流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无论是长夜司的爪牙还是江湖流寇都只是小鱼小虾,以沧海流的恶名,一旦消息传开,或为寻仇或为名利的敌人必然接踵而至,也诚如沧海流所言,接下来的路,注定凶险。
“前辈若是不弃,还请带上徐寒,前路艰险,晚辈愿与前辈同行。”徐寒却是想也没想的拱手言道。
沧海流显然没有料到徐寒的回答会来得这么快,他沉默着注视着眼前这个断臂少年,篝火映着他的眸子,就好似他的眸子中也燃着熊熊火焰一般。
“为什么?”沧海流不解道。“我救过你一命不假,但你也救过我,我授了你大衍剑种,但当时乃是权宜之计,我也是为求自保,况且你受那《修罗诀》所限,大衍剑种在你体内并无任何作用,说到底你我也却无师徒之缘,跟着我,与你无益,你又何苦自寻死路?”
“徐寒本是青州上云城一位乞儿,身逢乱世为葬父而卖身森罗殿,几近周折,叛逃而出,若不是前辈相救,晚辈早已命陨,又何来之后救下前辈之事?前辈如今身逢大难,我若是袖手旁观,于理不正,于心不安。”说到这里徐寒也是顿了顿,但随即他一咬牙,又再次说道。
“况且...”
“况且晚辈世上并无其他亲人,更无牵挂可言,只与那森罗殿尚有一段血仇。”
“此身...”
“只有去处,未有归途,还请前辈成全!”
徐寒这番话端是发自肺腑,天大地大,他却不知当往何去?
寻仇?以他的身手不被森罗殿所杀便是万幸,更不提如何对抗那般庞然大物。
觅刘笙失散的弟妹?可他断了一臂,行走江湖本就凶险万分,这又人海茫茫如何寻得?
倒不如跟着沧海流一来沧海流身负重伤,他可照顾一二,也算抱了恩情,二来黑猫体内的妖力可助他修行事半功倍,又可治疗黑猫的伤势,可谓一举三得。
“唉...”沧海流见徐寒态度如此坚决,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你可知我此去要往何处?”
“晚辈愿闻其详。”
“幽州,大渊山。”
“嗯?”徐寒又是一愣,幽州距离徐州极为遥远,乃是大周北境与陈国接壤之地,但即使如此,徐寒对于那大渊山也是略有耳闻,相传那里乃是一处凶地,山中精怪纵横,方圆百里都未有村落。
徐寒不清楚沧海流为何要去往那里,但他却在微微一愣之后再次坚定的看向沧海流,他的目光早已将他此刻的心迹袒露无疑。
沧海流见状心头难免有些异样,他又叹了一口气,像是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独行久了,有个人作伴或也不错,况且玄儿也着实需要你的照顾...”
“那便就这么定了吧。”
言罢,素来嘴硬的老头子转过了头,似乎有意躲避徐寒的目光。
徐寒见状知他是答应了自己,他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
那时,夜色正浓,一老一少一只黑猫,围着篝火,彼此沉默,却又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