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又琴去f市开会,苏成阳却没有提早回家,而是趁妻子不在的空闲时间,好生请同事们吃了顿饭,联络感情,到家里也十点多。
结果发现家里黑灯瞎火。
妻子不在家,女儿也不在家?
喝了点酒,本来声气就比平常大,苏成阳脸色沉了下来。
给苏安打电话,关机。
正要给老师打,苏成阳动作一顿:上次又琴说,女儿的班主任不是庄娜了,那是谁来着?正思考时,另一通电话却拨了进来。
“是兰姨啊,晚上好,什么?在你那?”
苏成阳站起来,走到女儿卧室窗口往外看,对面楼同一层的窗户上映出两个影子,恍惚是自己女儿和对方孙子。
原来是看苏安一个人在家,冯淑兰就把她叫去吃饭了,顺便就一起写作业。刚才发现时间晚了,苏安手机又没电了,所以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冯淑兰的话意有所指,但酒精上头的苏成阳却没觉得举动有什么不对,并没有如她所愿地产生愧疚之意,反而皱了皱眉。
这李青宥,跟苏安一样大了,少年男女的大晚上在一起,不好,不好。
既然女儿在邻居那,苏成阳就没再到处找人,而是大马金刀坐在客厅里等女儿回来,准备好好教育她一下。
他是让苏安多跟李青宥学习没错,可是晚上,不行。尤其是现在都……他看了看手机,哦,快十一点了。
而冯淑兰此时,在对面看着桌上两个剪纸小人,露出个狡黠的笑容。
得亏自己有这门手艺。
她慢慢架上老花镜,摸索着在微信里发了个语音:“你们快点。我撑不了多久啦。”
苏成阳若是上门来接人,那可就全露馅了。
想到孙子的计划是连苏成阳的性格和反应都算进去了,冯淑兰就不免摇摇头,不知道是要指责苏成阳的不负责任,还是该感谢因为他的不负责。
闲着也是闲着,她干脆又剪了两个小人,却并没有把影子投在窗上,而是看着它们出神。
永长,青宥生得越来越像你了。
开门声惊醒了冯淑兰,她循声望去,孙子和苏安前后冲了进来,一进房门,苏安匆匆叫了声:“冯奶奶好!”就被孙子往洗手间推。
冯淑兰只来得及看到个背影。
她从老花镜后面瞅了瞅,摇头:“年轻人。”
苏安没在洗手间里待太久,换回校服就赶紧出来。
她把李青宥的风衣还给他,急急忙忙往外走。
这栋楼的电梯早就修好了,苏安止住了他想要送自己的脚步。
“进去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再说就这么近,能有什么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边说边快步走进,朝他挥挥手,把电梯门关上。
她坚持,李青宥也就没有追上去。
回到家里,见冯淑兰已经把剪纸小人从灯前取了下来,正准备扔掉,他拦住:“哎,奶奶,那小人……可不可以给我?”
冯淑兰揶揄地看孙子一眼:“行。”她干脆连同刚才剪的儿子、儿媳剪影的小人也放上,想了想,又拿起一张新的纸,准备再剪一个。
李青宥已经走到桌前,看到四个小人,心里一怅又是一暖,见冯淑兰又开了剪,大概猜到她是要剪一个自己,凑一个“全家福”,于是静静地在一旁等。
苏安一路跑回家里,迎面就是坐在客厅,板着脸的苏成阳。
她急促喘着,有些心虚:“爸。”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苏安还真不知道,为了做戏做全套,手机关了,她又没有戴手表的习惯,只知道很晚了。
她瞥了眼客厅上挂着的挂钟,十一点多了呀。
面对苏成阳,苏安经验丰富,她乖巧低头:“爸,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在外面待太晚。”
苏成阳听她认错,嗯了一声,火气消下去不少,不过,他仍然补充了一句:“你到底是个女孩子,李青宥是个男生,这么晚去人家家,不合适。”
苏安点头应下,心里却在槽:不是你让我多跟人家学习?再说了,上次李青宥来家里的时候,你和妈还出去了,把我俩单独丢在房间里,那时怎么不说这话?
但这话她也就在心里想想,万万不敢嘴上说出来。
苏成阳等了女儿半个多小时,等得酒劲都上来了,越说越觉得舌头不利索,终于挥手让她回房。
累了一天,苏安匆匆洗了澡,把衣服塞进洗衣机。带出去的连衣裙和针织衫却不敢洗,苏成阳这个粗神经的还好糊弄,明天周又琴回来,一定会发现不对劲。她只能偷偷把裙子和针织衫先用一个小袋子装好,塞在衣柜的角落,等周末拿出来穿一次,再顺理成章洗掉。
在收拾的时候,她特地将衣服凑到鼻子边嗅了嗅。
嗯,还好,穿过的味道并不是很重。
京市的十月中旬已经入冬,特别是晚上,风呼呼的,就在上下车的间隙吹得她素着的两腿冰凉,她已经提前预估了,带的衣服却还是太单薄。若不是李青宥友情赞助的风衣,她恐怕要在北风里被冻成冰棍。
想到这里,她猛地移开脸旁的衣服。
这衣服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苏安匆匆藏好衣服,吹干头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心潮起伏。
就在今天,她和李青宥拥有了共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