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瑾不说话,低着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长长的墨发遮住了他没有焦距的眸心,也掩去了他眼底的空洞和悲凉。
从十三岁那一年开始,灭顶的绝望和耻辱几乎与他如影随形,他知道这一生自己已无法如正常人一般自由地活着,只要一日找不着母亲的遗骨,他便一日受制于那个名义的的父亲,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纵然他的傲骨支撑着他最后的尊严,让那个人每次只能气极地抽打着他的身体来发泄自己的暴怒,可那样的事情,即便没能成为事实,即便只是那样的想法,也足以让他觉得屈辱,让他的骄傲支离破碎。
而这样的屈辱和难堪,终其一生却只能藏在心里,独自承受,无法跟任何人述说——包括面前这个如斯强大的女子。
她不是他的什么人,她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她想做的事情做完了,便可以毫无留恋地离去,回到她自己的家乡,继续过着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而他——
依旧身在地狱。
身泛起无边的寒意,夜瑾不自觉地伸手环住自己的身体,感觉无处不在的寒意已经将自己包围,蚀骨的冷,刺骨的寒,一寸寸凌迟着他的自尊和傲骨。
嘴角扬起嘲冷的弧度,他觉得这段时间自己似乎变得天真愚蠢了许多,以为解了毒是解脱?
他怎么会忘了,皇帝手里一天捏着他的七寸,他便一天得不到真正的自由,纵然他那么多完美的筹谋,纵然他有足够的能力将西陵的江山轻覆——又有何用?
弱点捏在别人的手里,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又如何给仇人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