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艳的白目中看不出神情,但是有一抹悲凉的意味,她安静地呆着,井秧知道,她默认了。
“既然要延长何厉的寿命,那一定先要滋养自己,对吗?”井秧继续问江艳。
江艳垂眸。
井秧慢慢走向仇天晴,嘴中说着:“可是江艳必须要与你沟通,你才能帮她,虽然你杀了她,但是你依旧是她最信任的人,可是……你们要怎么沟通呢……”
井秧眯起双眼思考,随后快步抓起仇天晴的手臂,仇天晴想要挣脱,却不知井秧的力气那么大。
将仇天晴的长袖揽起,手臂上都是浅浅深深的斑,大块小块,渗人的很。
“你被附身了,并且还是很长一段时间。”
井秧说,“浓重的妆容从来不是因为你爱美,想必,脸上也有这些斑了吧。”
仇天晴嘴角涩涩一笑。
“通过附身,你们才能交流,是写信,还是手机里留语音?”井秧好奇。
仇天晴长叹一声说:“写信……每次用了我的身体,她就写信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何厉……然后把写的信就放在喷泉下的第二个瓷砖下。”
仇天晴靠近何厉,手摸着他的脸:“换脸时,我在齐家学过些奇门异术,也倒是派上了用处。”
“去墓园拿出她的骨灰,摆阵,血祭。白天她就躲在我的身体里,沉睡修养着,久而久之,我的身体就出现了这样的斑。她有时也会不经过我的同意占用我的身体与何厉呆在一起,我会嫉妒,可是我不能让她消失,因为要救何厉。她如果消失了,那何厉就真的死了。”
仇天晴轻柔的抚摸着何厉的脸颊,何厉的身体还是热的。
井秧接着仇天晴的话,说:“那到夜晚,想必江艳就是寄宿在绿檀木梳内吧。”
那些被锁魂针打伤的伤口,与梳子上的缺口一致。绿檀木梳,早就与江艳一半的魂魄融为一体了吧。
想来那把梳子有什么重大的意义,才让江艳到死也不能放手。
“应该吧。”仇天晴轻轻轻地说。
说完这句话,周围陷入了沉静,江艳只能静静地看着仇天晴抚摸着何厉,她自己却永远触碰不到。
井秧思考了片刻问:“仇天晴,你现在还恨江艳吗?”
“恨,怎么能不恨。”仇天晴留着泪说。
“我在被爸爸收养前,天天被人贩子虐待,我那时才多大。我亲眼目睹身边的伙伴一个个被□□,恐惧占据了我的心……大卡车停下,我从后车厢跳下,拼命的逃,逃到孤儿院门口,撞到了……”讲到这儿,仇天晴顿住。
她的表情痛苦,好像有什么被忘去的记忆回来了。
“撞到了……吕丽……她对……她对人贩子说……来了啊,这批货怎么样……”
“在我绝望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出现在了孤儿院门口,对着赤脚的我微笑,我扯着她们的衣服,恳求他们带我走……”
“妈妈说这孩子长的好,跟我们有缘……于是决定领养我……”
仇天晴泄了气一样的瘫坐在地上,泪眼望向王海:“爸……是你们救了我……要不然吕丽一定把我抓回去,一顿毒打,再把我卖掉……”
仇天晴一直以为,她跑着跑着,是撞见了王海夫妇,其实是吕丽。她还与吕丽推心置腹,她简直就是蠢到了极致。
井秧听着闭起了双眼,原来吕丽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将仇天晴卖掉。
“仇天晴……”井秧叫她。
仇天晴神情有些恍惚的抬头。
“其实……江艳那时候去救你了。”井秧淡淡的说。
仇天晴眼神冷厉的朝着井秧看过来,眼角还带着渗出的泪,说:“你怎么知道?”
“我梦见了何厉的记忆。”井秧说。
井秧望着江艳,说:“我替你说,你放心。”
江艳的眸中有矛盾,但还是点头。
“江艳见你落水后,立刻跑到岸边,她跑进河里,是何厉把她拉了回来,因为江艳不会游泳,这点你忘了吗?”井秧反问。
而仇天晴在听到何厉的名字时,眉头紧锁,她疑问:“你刚才说何厉什么?这关何厉什么事……”
井秧在这一刻才发觉,仇天晴好像选择性的忘记了小时候的一些记忆。
鬼魂江艳也察觉了,她对着井秧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井秧,你说啊!”仇天晴面部有些狰狞。
肖南淡淡的说:“你、江艳、何厉,三人在朝霞孤儿院一起长大,你不记得?”
“一起长大……我……”仇天晴捂着头,她是真的不记得,“我只记得姐姐,姐姐,我掉进了河里……河里……姐姐救我……姐姐救我……”仇天晴痛苦的揪着头发。
江艳在仇天晴身旁蹲下,想伸手触,却触不到,想安慰,却不知如何说。
“醒了。”齐桓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井秧问。
齐桓望向何厉,说:“他醒了。”
在场的人都看向在木箱上睁开双眼的何厉,井秧知晓,何厉此刻应该是回光返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