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你费心了。”
谈熙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讽笑,声音却四平八稳,通过无线电波传进人耳朵里,有种莫名的凉淡:“举手之劳,张总客气。”
通话结束,谈熙和这两口子的买卖也到此为止。
却说徐澜憋着一口怒气冲进电梯,冰冷的合金门铮亮反光,倒映出自己那张扭曲丑陋的脸,眼里突然涌上一阵茫然。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降职,辞退……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
一个笑话?
叮!
电梯门打开,入目是嘈杂的大办公室,做着鸡毛蒜皮,拽得二五八万,嘴碎,刻薄,爱贪小便宜……
看着那些老油条同事,她无法想象自己在这种地方工作究竟是什么样子。
辞了也好,吐出一口浊气,徐澜突然觉得一身轻松。
回到座位,打开电脑,十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不到两分钟,一份《辞职申请》新鲜出炉。
幸好从人资部带过来的纸箱还没拆,现在也不需要重装,拿上申请书,抱好自己的东西,大步离开。
“哟,徐经理这是往哪儿去?”一个中年女人笑得异常灿烂,眼中讽刺不加掩盖。
“让开。”
“发脾气了?叫你一声徐经理,还真以为自己是经理?哼!现在你已经跟大家一样,都是普通职员,还以为自己在办公室里坐着喝咖啡呢?”
“我说了,让开。”徐澜的声音很冷,眼神冰凉,但微微扬起的下巴还是泄露了几分傲气。
她是落魄了,但有些东西已经融进骨子里。
“拽什么拽?你……别太嚣张!”
“呵,”嗤笑一声,女人烈焰如血的红唇犹如一柄尖锐的玫瑰刺,“我已经辞职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确定要挡我的路?”
中年女人被徐澜眼里的煞气骇到,眼皮猛地一跳,不情不愿地侧开身子,余光瞥见有人朝这边张望,唯恐丢了面子便对徐澜走出不远的背影一阵骂嚷。
交了辞职信,徐澜抱着一口纸箱站在盛茂大门前,看看近处步伐匆忙的西装男女,又瞅瞅远方川流不息的来往车辆。
天边,日头正灿。
面上拂过一缕微风,隐隐携带花香,“春天来了……”
糟糕的心情奇迹般好转,未来似乎没有她想的那样艰难。
突然,手机响了。
她把纸箱放到脚边,朝屏幕上一瞥,很快露出厌恶之色。
挂断。
没过几秒,又响起来。
“张岩,你是不是有病?!还要说多少遍,不要再烦我了!不要再打电话来!”
“澜澜……”
“闭嘴!叫得真恶心。”
“你辞职了,对吗?”男人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歉疚,以及无可奈何的妥协。
徐澜仰头望天,逼退些微泪意:“是啊,辞了。”声音很轻,仿佛真的没什么所谓。
张岩咬牙,心头剧痛。五年的枕边人,他怎么会听不懂女人言辞间掩藏的悲切?
当初,徐澜对他屈服,估计只有三分是为了情,剩下七分则是为了得到晋升机会。
她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唯一能让她有所安心的只有事业和钱。
张岩不能给她婚姻,出于弥补的心态,只能不动声色为她创造一次又一次的晋升机会,每每看到她笑了,自己也会忍不住心情大好。
徐澜就是有那种让他掏心掏肺的魔力。
“我在京都有一家猎头公司,你帮我管理一阵好不好?”
“不需要。我们已经断了,张总还是干脆点。”
“澜澜,你一定要说这种话吗?”
“哈?不然我还能说什么?答应下来,然后对你千恩万谢,最好再飞到澳洲陪你睡一觉?张岩,要点儿逼脸。”
“徐澜!你别不识好歹!”
“别吼了,当心你老婆听见,又来找我麻烦。怎么,还嫌我被你害得不够惨?”
那头顿时软化下来,“我知道你心头有怨,但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这四个字能赔我孩子的命?”
“……对不起。”
“张岩,到底为止吧,我犯贱,我给人当三儿,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让我遭报应了。宝宝的一条命够抵我的罪孽了,从今往后,咱们就当彼此是陌生人。你在澳洲过你的新生活,我也会有自己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