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姨见水杯空了,又默默地加满放回老爷子手边,今儿她算是大开眼界。
“咳!那是阿流?”老爷子抱着遇夏,到底还是主动提了。
谭水心白他一眼,“不然?”事到如今还放不下那身臭架子,冷遇也是活该。
“我说你……就不能好好讲话?”面有尬色。
“明知故问。”家里总共就俩孩子,除开小姑娘,剩下的那个不是阿流还能有谁?
陆觉民碰了个软钉子。
而阿流只在提到他名字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就像个局外人,低头继续捣鼓手表,小模样儿专注又认真。
后来,遇夏在老爷子怀里睡着了。
徐伯把她抱进卧室。
本来陆觉民打算亲自动手,被谭水心不咸不淡地制止:“你这把老骨头还是悠着点,别一会儿把小丫头给摔了。”
这回老爷子没反驳,他腿脚不好,确实承受不住一个孩子的重量。
直到徐伯进了房间,陆觉民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转而,偷瞄冷酷寡言的小阿流。
明明馋得很,却还装作无所谓,可把老太太给乐呵得。
她能笑一年。
阿流敏感察觉到一束火辣辣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顺势抬头,不期然撞进陆觉民眼底。
四目相接,老的威严毕现,小的初生牛犊。
谭水心看着无论长相还是脾气都如出一辙的祖孙俩,幽幽一叹。
毕竟是一家人,长久僵持下去就不叫“略施薄惩”,而是真的伤感情了,遂朝阿流招招手:“乖宝,到奶奶这儿。”
“……哦。”小家伙耳尖红红,那声“乖宝”叫得他浑身一麻,有些难为情,可……
如果从老太太嘴里叫出来,他倒也不排斥这种亲昵。
阿流听话地走过去。
谭水心领他绕过茶几站到陆觉民面前,“那是你太爷爷。”转而盯住老爷子,暗含警告:“这是阿流,陆川流。”
也算给双方正式作一个介绍。
“陆川流?这名字倒是起得不错,你母亲有心了。”
此话一出,谭水心微顿,确定没有听错之后,老脸露出一抹笑容来。
小阿流面色稍霁,开口叫道:“太爷爷。”
陆觉民一颗心瞬间注入暖流,朝他伸手:“来。”
“不用,”小脑袋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小哭包才要人抱。”
小哭包?
老太太轻咳一声,朝卧室望去,陆觉民一瞬了然,眼底掠过深深的笑。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
谭水心看了看时间,“五点了,你们回去吧。”
正听阿流小盆友讲解手表拆卸过程的陆觉民老脸骤沉,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别扭样儿,嘴唇几次张合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转而朝何姨使眼色。
“夫人,要不我跟老爷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何姨正有此意,得到暗示之后,便迅速接茬儿,“您看,都这个点儿了,司机再开回去估计天都黑麻麻,还得冷锅冷灶现做,多麻烦?另外,我在这儿也好替您搭把手,别的不会,做饭是强项。”
老太太沉吟一瞬,目露犹疑,她答应过熙熙不让陆觉民接触孩子,但前提是他怀敌意,眼下却完全相反……
何姨也不催促,她该说的都说了,就看老太太怎么决定。
陆觉民满眼期盼,“我这都还没听阿流讲完,怎么能走?是吧?”转眼问小家伙,希望得到附和。
可惜,后者并未给出什么回应,整个人酷到没朋友。
阿流心里有杆秤,比较来说,他还是站相处时间更长的老太太,至于陆觉民……
时间太短,看不出所以然,今后再说吧。
最终,谭水心还是点了头,考虑到何姨的话,又想着多给陆觉民一点时间和孩子相处,说不准就敞开心扉接受谈熙了。
晚餐由何姨跟老太太联手,大大小小的盘子摆满饭桌,有鱼有虾,荤素皆备,相当丰盛。
小姑娘乖乖坐在位置上,目光却一瞬不离桌面,小嘴咂吧着,一个劲儿咽口水。
饭后,陆觉民没有借口再留,带上司机、何姨,返回陆家老宅。
临走前,一步三回头,还露出近似幽怨的神情。
可把老太太给麻得,浑身鸡皮疙瘩。
回去的路上。
何姨坐在副驾驶,眼珠转了转,试探道:“老爷,要不咱们找个时间再去一趟?顺便给小小姐和小少爷带点见面礼,之前夫人上门的时候,就带了好些东西,听说两个小家伙欢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