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善听了一笑,果然是这个道理,若没见过县令夫人,她许还真就信了,可县令夫人那模样,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
青霜说完了便笑:“这对夫妻可真是古怪,一个胖得能当肉屏风,一个瘦得像只水耗子。”不等别人笑,她自己先咯咯笑起来了。
沉香几个都掩口笑起来,不一时又有人来报说解救下几个姑娘,都是贫家女儿,都已经坐在舱中,人人随身一只小包裹,还道要进宫去选妃了,不意兵丁搜船,说是一场骗局,先在县衙安顿,等案子明了了,再着家人来领回去。
来告诉卫善的是魏人杰,他干了这审讯人这样的细活计,卫修抬眉动目便能知道淩县县令在诳人,竟还能好好问他,换作是他,一拳头砸在人鼻梁上,鼻骨最脆,先打个脸开花再说。
卫善听了咬唇便笑,魏人杰瞧她一眼,还道:“你倒不怕。”就是妹妹听他这么说都要皱眉头的,魏人杰干完了能干的事,别人都在审问,他一个人没事儿干,到卫善这儿来讨差事:“还有什么有办的,那几个要杀头的,要不就打一顿?”
卫善身上乏了,可这事儿却没完,县令之下还有县丞,县令既有可疑处,便把县丞也招了来,这可是欺君大罪,县丞一听就弯腰来了,这消息也瞒不住,一打听原来选妃的是骗子,有被骗了钱的,也有被骗了女儿的,苦主一个个都到县衙门口,问县丞讨个说法。
他一把把事儿推到了永安公主的身上,说正在审问,到底如何还未可知,一听是公主在审,这些人竟不闹腾了,问明白了女儿还好端端的在衙门里,远远往驿馆去,看见里里里外外灯火通明,兵丁举着火把,还没审,就已经先拜倒了,在门外给卫善磕头。
卫善听见动静,把唇一抿,看向魏人杰:“提着你的刀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完这段的,直接过掉
可我好困了……滚来滚去
上一章留言笑死我
我要写了八岁男孩不是处,基本也就进局--子,大家再见
☆、第68章 狡诈
一听卫善说要拿刀, 魏人杰立马乐起来,他带出的刀到如今还没用武之地,应得格外响亮, 哪知道卫善下一句便是吩咐沉香:“你去看看那个县令夫人醒了没有, 要是没醒,就想法子让她醒过来。”
沉香哪里干过这事儿, 青霜却跃跃欲试, 恨不得跳起来:“我去我去, 我有法子叫她醒过来。”掐人中不行就踢胸口膻中穴, 青霜脚尖手指一齐动,她才刚跟上官娘子学了认穴位的本事, 还从来没有用过, 手指头就跟魏人杰那没出鞘的刀一样痒痒个不住。
沉香一把拉住了她:“你可收着些罢,你那法儿才刚学会, 若是不准可怎么好, 一盆凉水怎么也醒过来了, 哪用得着你。”说着自己往楼下去了。
青霜依旧跟在她身后, 跟小尾巴似的, 嘴里还念念叨叨:“她生得这么肥, 醒过来打你可怎么办,要泼凉水也是我来泼。”
魏人杰一听是要去审县令夫人,立住不动了,还当要拿刀去办大事,再不济也得唬一唬那个县丞, 吓唬个女人算什么本事,何况县令夫人那身板一看就嗓门大,万一大叫起来,叫人知道了也太不英雄。
卫善一看他不动了,瞪他一眼:“你去不去?”
魏人杰磨磨蹭蹭半天,又不能真看着她自己去,卫修在审县令,那个县丞也不知是好是坏,吴三在审那几个贼人,除了他也没有旁人了,耷拉着脑袋道:“去就去。”
卫善眼睛弯一弯,立起来整整衣衫,回身一扫,挑了胆大些的初晴跟着,一面走还一面同魏人杰商量:“我看那县令油滑得很,如今还百般狡赖,须得从那女人身上想法子,你一句话都不许说,只要我一动,你就抽刀。”
魏人杰百般不耐烦,打一顿的事儿偏偏要弄得这么麻烦,他生得高壮,卫善立在他身边只到他肩膀,魏人杰低头看看她,卫善头顶上的缀珠金冠晃个不住,嘴也一开一合,转着眼睛满是主意,魏人杰把两只手背在手后,腰刀一动一动的,懒洋洋的应承:“行罢行罢。”
卫善倒也没发怒,她知道魏人杰就是这么个脾气,真等审起人来,他绝不会偷懒,几人一下楼,才刚拐过弯,还没进那间小屋子,就听见屋子里头县令夫人正在嚎啕,大声呼冤。
一声冤枉叫得一唱三叹,半哭半闹,里头沉香和青霜被她这一句给唬住了,两人还不及反应,卫善便推门进去,面沉如水,扫了一眼青霜:“堵住她的嘴!”
卫善心里暗道一声糟糕,驿站统共就这么丁点大的地方,她一叫冤枉,那边提审的涂县令便能听见,两边一句话不说,只要牢牢咬死了,这事儿便是卫善办错了。
青霜劈手过去,涂夫人看着肉山也似,哪知道竟半点儿都不经吓,眼看手刀过来,立时噤声,小声啜泣,拜倒了就哭,却一句话也分辨不出来。
卫善在桌前坐定,初晴还上了茶来,一边是侍女捧盘,一边是武士拿刀,卫善掀开茶盖儿抿了一口,这才说道:“你可知道,关你是为了什么?”
涂夫人看着悍勇,一听问话直打抖,,她丈夫还在抵赖,咬定自己是受了蒙骗,绝没有做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真有罪也是失察之罪,绝没有欺君枉法。
吴三审了那五个贼人,不等用刑就全数招了,其中那个打头那个年老的,还真是太监,看着细皮嫩肉颔下无须,几个兵丁解了他的裤子,脱下来验明正身,确是个太监无疑。
破宫的时候逃出来的宫人太监不计其数,几个宫门都形同虚设,后来乱定,虽在城中搜查过,可乔装打扮逃出京城的也不在少数。
这个太监原来是守库房的,见机还算快,偷了一批金银出来,打扮成个妇人出了京,身边跟的这两个少年,是老太监出阵京城,躲过风声之后买来当干儿子的。
手上的银钱花光了,又无一技之长,便想起这么一出来,这也已经不是他们头一回行骗了,可矫旨选妃却还是头一回。
原来只不过假托太监年老回乡路过州府,说认识这位大员那位太守,说是能替人走门路,骗些金银出来花用,后来便有人送女子托情的,官大人添上两三个美妾,也是寻常事。
不意叫这几个骗子想出了新的生财之大,回回要做的排场,花费大得利少,长此以往,骗来的还不够开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矫旨选妃,好骗些钱财。
挑中了淩县,就是因为那一棵贵妃树,此时花时未过,槐花开得落雪也似,这五个打听了本地有这样的传说,租了一条大船,又置办起行头,私刻印章,光明正大乘船停靠。
谁也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容易,原来只想骗上三五日,不等淩县县令去上峰问话,把县衙门偷个空,这几日里也必有城中富户替女儿说情送礼,骗上这一票,怎么也够吃半年的。
谁知道淩县县令姓涂,人也糊涂,看过一眼就真当他们是选妃的,原来不过是小骗,这回却是大肆搜刮,还真挑了几个貌美的民人女子,等出了淩县,就转手远远卖了,若里头有好的,挑出来教导一番,充作宫人,一同行骗。
这太监把实情都给说了,一句都不敢欺瞒,钢刀架在脖子上,碰一碰就沁出血珠来,划破一点儿皮子,就尖声叫嚷起来,全问明白了,这涂县令除了糊涂些,倒真没跟他们串通。
吴三派人送了两张纸进来,卫善草草扫过,心里分明知道这县令夫妇二人必然有事瞒着,可若是没拿住实据,倒也不好定罪,贼人已经招认,难道就轻轻放过?
卫善本来就是来骗她的,吴三送了两张认罪状来,倒是正好,她装模作样把那两张纸细细看过,掀动纸页的时候,特意把那几个红手印拎起来给魏人杰看一看,笑盈盈道:“咱们不费功夫了,外头已经认了。”
魏人杰才要开口,卫善截住话头:“已经招认了,这妇人才是主犯,也不必审问她了,把她提上京去,矫旨大罪,也不知是千刀万刮呢,还是满门抄斩。”
卫善不过诈她一诈,她说得笃定,把纸一挥,把茶盏搁在桌上,人立起来,指甲掸一掸裙子,嘴里还嘟囔两声:“真没意思。”
涂夫人缩成一个球,眼睛前晃过那张纸,确是写了满满当当,又押了几个红手印,她哪里知道五个贼人已经拿住了,只当她丈夫正在受审,一听把这罪过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扑上来就要扯卫善的裙子。
被青霜踩住了手,她连声高呼冤枉,就差要抱着卫善的大腿诉冤情,卫善站定了,蹙着眉头,满面是不耐烦的神气,就差打个哈欠:“你有什么话就早说,外头连囚车都拉来了。”
涂夫人抽抽哒哒把话全说了,涂县令确是看破了,那几样东西里,除了一个印章还刻得有些模样,旁的东西都很粗劣,再说人都来了七八日了,上头还没公文发下来,原来信的,也不信了。
他眼看着驿站来来往往这许多人,比公主来行馆也不差什么,这个老太监心狠手黑,什么都敢收,涂县令看着眼热,一断定他是假的,确是想要拿住他的,可想一想,又眼热他收到的那些钱,想等他走时,在渡头安排人截住他,把那船上的金银一股脑的搜罗出来。
椿龄一直立在一边,手里捧着一叠纸,卫善此时许她坐下,笔上沾了墨,把涂夫人说的话一个字儿不漏的全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