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这会是完全没有什么心思批折子,他正努力想着前两世有没有什么证明摄政王喜欢男人的蛛丝马迹。以前他没往这方面想过,但是一旦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回忆起来,便觉得燕于歌好像和不少男人都有一腿。
比如说明年成为状元的萧肃,还有无脑跟随摄政王完全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的几位将军。就是前世他弄死摄政王的时候,还有两三个男人立马追随摄政王而去。
他当时也没多想,还要感叹一句忠仆难得,现在想来,指不定这几个人和燕于歌有什么不能说的关系呢。
当然了,目前这些还只是他个人的猜想,摄政王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不过先前他还想着给摄政王送一堆女人呢,现在一想,还好他醒悟得早,没有来得及试试这个计划,不然的话,万一摄政王突然想开生了孩子,然后改了主意来谋夺他的皇位怎么办。
果然还是让摄政王孤家寡人一辈子最好不过。
燕秦颇为后怕地在心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刚好常笑把的字帖拿过来了,待对方为自己好了墨,他在雪白的宣纸上连些了几个大大的静字,带到字迹从潦草慢慢变得端方,他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无论如何,女人肯定是不能送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送,但想送男人也不是那么好送。
本身太差劲的男人,燕于歌肯定看不上,但是富有魅力,和摄政王又有仇还肯忍辱负重的男人实在是不好找。
尽管不想承认,但燕秦还是必须肯定摄政王本身的魅力。感情本来就是不可捉摸的东西,万一他安插进去的人因为动了感情临阵投敌怎么办。
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的滋味燕秦已经尝过不止一次了,有几只疯狗还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不急不急,先慢慢从长计议。
小皇帝想了很久的人选,以至于练字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就在纸上写了几十个男人的名字,其中不乏精彩绝艳的人物。
这里面好些人物是他如今还未曾见过,也不该听闻的,写完之后,燕秦又命人取了火盆来,亲自点了火折子,把那些沾满墨迹的宣纸烧了一干二净。
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想着摄政王,晚上想着可能征服摄政王的男人,他次日午休的时候,还梦到了摄政王。
他梦到的是第一世他死了之后的事情,因为年轻的天子窝囊死了,又没有留下子嗣,作为摄政王的燕于歌便被众人推举坐上皇位。
谁都认为摄政王会顺势而为,但燕于歌却拒绝了文武百官的请求,他从皇室宗族里找了个有皇家血脉的,把那人送上皇位之后,他还是牢牢把持着朝政,继续做他的摄政王。
在梦里,燕秦只是一只阿飘,就看着梦中时光飞逝,朝堂上换了三个皇帝,燕于歌还是牢牢地坐在摄政王那个位置上。
期间摄政王拒绝了一次又一次的赐婚,身边也没见有什么女人,在梦里,燕秦也还是搞不明白,到底燕于歌是为了什么缘由,这么热衷执着于做这个摄政王。
这个梦在燕秦醒来之后,具体内容就渐渐变得模糊了,他唯一特别清楚的感受就是,在梦境的结尾的时候,燕于歌好像能够看到他了,然后作为阿飘的自己,就硬生生地被对方那毫无感情的一眼给吓醒了……醒了……了。
天知道为什么自己做梦还这么害怕燕于歌,肯定是因为前两世自己因他而死,留下的阴影太重。
不知怎的,燕秦突然就有点后悔让摄政王来做自己的武术教习了,整天和这么个巨大阴影朝夕相处,他真的不会天天做噩梦吗。
可惜君无戏言,他说的话是不能收回来的,磨磨蹭蹭了一下午,他终于熬到了学习骑马的时间。
因为他实在是太磨蹭了,等到他去的时候,摄政王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是燕于歌二十四年来,第一次有人让他等这么久。在他几乎要失去耐心甩袖走人的时候,让他等得暴躁的小皇帝才姗姗来迟。
来得迟也就罢了,关键小皇帝还一脸的不情愿,好像昨天使了百般手段让他来做这个什麽劳子的教习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也许是自己的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浪费时间到这种蠢货身上。这么想着,燕于歌面上显得不大高兴。
摄政王的不悦是只要不眼瞎就能看出来的那一种,瞅着对方周遭都乌云罩顶了,自个主子还一脸神游在外的状态,贴身跟着伺候的常笑都快急死了。
顶着摄政王的威压,他还小心压低声音提醒小皇帝:“陛下,时候真的已经不早了。”
“哦。”燕秦总算从那种糟糕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等他回过神来,便发现摄政王的脸色已经黑如点墨了。
得罪了摄政王绝对没好果子吃,即便他是皇帝,对方也有法子整治自己。吃过很多次亏的小皇帝赶紧蹭蹭蹭地蹿到摄政王面前。
“王叔,孤来晚了。”在摄政王那张好看的薄唇吐出刻薄的语言之前,他赶紧接着说,“但是孤不是有意的,孤是有正当理由的!”
小皇帝说话就像个小炮仗似的,看起来特别理直气壮。
燕于歌气尚未消,但也被他的话勾起了那么一点兴趣:“哦,陛下有什么理由?”
燕秦便说:“今儿个正午的时候,孤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如果是别人和他说话,立马会接过皇帝的话茬问他噩梦的内容是什么,但他眼前站着的是需要别人捧哏奉承的摄政王,在他说完这话之后,燕于歌容色更显阴沉了。
燕秦也不在意这些,没人给他台阶,他就自问自答:“王叔你肯定很想知道孤梦见了什么吧,孤梦到了王叔,然后梦魇了,故而来晚了。”
这名义上的熟知两个说话的时候,练武场里没有谁敢出声干扰。因此尽管他们的声音不大,站在两米远外的常笑还是能够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他就提着心吊着胆,在燕秦的话一出来,他双腿一软,谁都知道摄政王把握朝政狼子野心,可燕秦怎么敢在摄政王面前说自己被他魇着了。
常笑一脸绝望地跪在地上,他可怜的小主子,莫不是被摄政王逼疯了吧。
燕秦似乎是没有发现周遭的空气越来越冷了,他自顾自地接着说:“好在最后王叔帮孤斩了那梦魇,孤才从噩梦中脱离出来。”
眼睛眨也不眨瞎扯淡的小皇帝歇了口气,继续睁眼说瞎话:“孤这几日都睡不好,吃饭也不香,还是靠着王叔才最后才挣脱了梦魇,孤担心晚上又梦魇了,次日早朝也晚了,耽误了江山社稷,对不起先皇和列祖列宗……”
见小皇帝越说越离谱,燕于歌没忍住打断他:“所以?”
燕秦住了嘴,组织了一下重点:“今儿个孤来晚了,等着教习时辰过了,便更晚了,所以今儿个王叔便宿在宫中吧,就在孤的寝宫。”
第8章
让燕于歌留宿,并不是燕秦一时冲动,而是他深思熟虑的想法。他承认他从身到心畏惧摄政王,一看到对方那张年轻俊美的面容,他便禁不住想到自己死时的惨状。
摄政王,已经不仅仅是压在他头上的那座大山,也不只是一柄悬挂在他头顶随时有可能落下的利刃,他于自己而言,是不可言说的心魔。
燕秦其实挺想做好这个皇帝的,但作为皇帝,本来就无法容忍燕于歌这样的存在。
可他短时间内拿摄政王别无他法,那便只能走另一条道,让燕于歌不再变成他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