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格外寒冷,天空飘起鹅毛大雪,赵普心想:今日皇上总不会再来了吧,便脱了朝服穿上便装。谁知到了傍晚,门外依然传来敲门声。
赵普赶忙出来,见赵匡胤正立在风雪之中。
“陛下驾到,微臣有失远迎!”
赵匡胤扶起赵普说:“爱卿快快请起!朕还约了晋王一起过来的。”
正说着,赵光义也到了,于是赵普在厅堂铺上双层垫褥,三人席地而坐,用炭火烤肉吃,赵普的妻子在旁斟酒,赵匡胤道:“常来叨扰,有劳嫂嫂了!”
“能为陛下效劳,臣妾荣幸之至!”添置完酒菜,赵普妻子便退到后堂。
赵匡胤呷了一口酒后说道:“爱卿,咱们现在出兵攻打太原如何?”
赵普刚端起酒盏又放下道:“太原阻挡着西、北两面,太原攻下来后,就要由我们来独挡了,不如暂且等到平定各国后,那么太原这样弹丸棋子大的地方,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赵匡胤笑道:“哈哈!爱卿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
赵匡胤常常微服出行,部下都暗暗替他担心,尤其是爱去赵普家。这天,赵匡胤才在朝堂上与之见过面,一会儿功夫,又撵到了人家府上。
赵普慌忙出迎,二人坐下后,赵普说:“陛下啊!您总是微服出行,还是要慎自珍重,身边多带几个人吧!”
赵匡胤笑着说:“要是有人得了天命,那就任他所为,朕不会禁止。”
“陛下是个圣明的君主,但臣也不敢说普天之下人人心悦诚服。即便是各位将帅,也不是人人都害怕陛下吧?万一有人乘机作乱,再搞个黄袍加身,到那时就后悔莫及了。所以陛下还是自己小心些为好!”
“石守信、王审琦等都是朕的老朋友了,对朕忠心耿耿,想必不会发生变故吧,爱卿未免多虑了。”
赵普说:“臣也不是怀疑他们不忠,但这些人都没有统驭下人的本事。若是军中有人胁迫他们,他们也不得不从。”
然而数日之后,赵匡胤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赵普也未见皇上有何动作。于是整日满腹心事,私下着急,却又不便进言,担心触怒赵匡胤,只好隐忍过去。
一直到了闰三月,赵匡胤将慕容延钊调任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并撤掉其殿前都点检一职。
又过了好几个月,已到夏秋交界,赵匡胤召赵普入殿乘凉,当时旁边没有别人,赵匡胤感叹道:
“自唐以来,几十年间,八姓十二君,篡窃相继,变乱不休,朕打算息兵安民,让世人安享太平,卿以为该怎么做呢?”
赵普一听皇上此言,心想皇上终于想到此事了,压在心中以久的一块巨石似乎终于要落地,于是豁然开朗道:
“陛下能这么想,真是百姓的福气。依臣愚见,五季变乱,全是因为藩镇割据,藩镇的权力太大,君弱臣强。若将他们的兵权撤销,稍加裁制,还怕天下不安吗?臣去年就曾多次上奏此事。”
“还是爱卿有远见,考虑的周到!朕的身边有爱卿在,才是造福百姓。”
于是,两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
第二天,赵匡胤命人在偏殿设宴,召石守信、高怀德、王审琦、张令铎、赵彦徽等高级将领赴宴。
酒过三巡,赵匡胤禀退左右,对众将士说道:“没有你们,朕也不会有今天,但做天子要比做个节度使难许多。朕从登基以来,已经一年多没睡过安稳觉了。”
石守信等人急忙起身问道:“敢问陛下在为何事忧虑呢?”
“朕与你们都是故交,不妨对你们直说了,这皇帝的宝座,是在座各位帮朕得来,但平心而论,又有哪个又不想坐此位置呢?”赵匡胤微笑着说。
石守信等人吓得急忙伏在地上叩头:“陛下何出此言?现在天下已定,什么人敢生异心?”
赵匡胤说:“你们是没有异心,但是难保你们的部下不贪图富贵,暗中怂恿你们呀!一旦发生兵变,像当日那样,将黄袍加在你们身上,你们就是不想做,也骑虎难下了。”
石守信等人哭笑不得,慌忙跪下道:“臣等愚昧,还望陛下给臣指条生路!”
“众爱卿平身!朕有些话想和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