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躺在床上的女人打断他,眼泪流得更凶了,“我当时就不应该赖在‘鲲鹏’号上。”
“我不是说你啊。”郑淙慌了,连忙解释,“不对,我不是说他,我是说我,我要是喜欢哪个女人,又追不到,就会一直死皮赖脸地”
郑淙发现越解释越乱,最后索性不说了,把削了一半的苹果直接塞进嘴里。
“你削苹果不是给我吃的吗?”季鱼又睁开眼睛,抹掉眼泪,坐起来,伸手向他要苹果,“不要削梨,就削苹果。”
“”郑淙使劲点头,三两口把一个苹果吃了,又去拿了一个苹果,削完以后递给她。
“郑淙。”季鱼盯着苹果看了半晌,“为什么男人在床一上又喜欢女人主动?还要叫出声,他老嫌我咬住嘴巴”
季鱼实在想不明白,他们好好的,为什么就分手了?
她其实无法接受,他离开她是因为心里有其他女人,睡睡醒醒,连做梦都在想,到底是她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季鱼把苹果放回他手里,把头埋进膝盖,脸贴着制服,带着哭腔,自言自语:
“不会我可以学啊,我都买了书,他把我的书扔掉干嘛?是不是不喜欢了,就什么都不对了?也不对,他就没喜欢过我,一开始就是错的。”
郑淙眼泪差点滚下来,仰头看天花板,咬了一口苹果,嚼了两下,气不过,“蹭”地站起来,把苹果扔进垃圾桶,大手一挥。
“哪个混蛋喜欢听叫一床一声,让他自己去看a片啊。妈一的,要求那么高,他是皇帝还是嫖一客?”
“他不是。”季鱼抬起头,“他没错,是我死皮赖脸地缠着他,现在他烦了”
“”郑淙词穷了,他从前巧舌如簧的本事,在她面前,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门口突然传来“噗嗤”一声笑。
郑敏背靠着门,双手抱胸,看着房间里面两个智商短路的年轻人,哭笑不得,不就分个手吗?多大点事,心里却忍不住感叹:
年轻真好啊!
这么弱智的爱情故事,也只有他们这种小年轻能这么投入,还品得有滋有味。
“笑什么?过来安慰一下人啊。”郑淙不满她倚在门口看笑话,提上水壶,大步走向门口,“我去打壶开水来。”
郑敏等他离开以后,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来,揉了揉季鱼的头发,笑道:
“你知道一个合格的失恋者,应有的姿态是什么样的吗?把男人从头到脚骂上一遍,出出心里的恶气,再立马把他从你心里踢出去,转头就找个懂得疼你呵护你的男人,幸福给他看,让他明白,你这么好,他不懂得珍惜,是他眼瞎!”
“他不是混蛋,”季鱼抬头,极力争辩,“他很好啊。”
“不管他有多好,离开你了就是混蛋,以后他的任何事情都跟你无关。”
郑敏不等她争辩,神色严肃起来:
“你现在的做法是最愚蠢的,拼命地维护他,贬低你自己,这是在自虐。你要死要活给谁看?不只是浪费你自己的生命,还拖累关心你的人。相信我,失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生有更多值得我们去奋斗的事情。无知的女人才会把男人视作天,把爱情当成命。”
“我没有把他视作天,把爱情当成命。我就是不甘心。”
季鱼嘴上不承认,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一想起海坤那么平静地跟她说分手,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挤压拧搅在了一起,像一团乱麻,心痛得气都喘不过来。
还不如天塌下来,直接把她压死算了。
她抹掉两边眼角和脸颊的眼泪,脊背坐直,低头看了一眼抱着的制服,犹豫片刻,把衣服放在一边,视线却没有移开。
郑敏往前移坐,拨顺她凌乱的头发,咬咬牙,若无其事地说道:
“说句心里话,我其实觉得,海坤这种男人并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他。如果说男人和女人各占半边天,他强大到占据了整片天,你完全没有立足的空间。你抿心自问,你甘愿做一株依附一棵参天大树的菟丝花吗?”
季鱼缓缓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美丽智慧的女子。
“我也可以变得强大。”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改变你自己?人生短暂,没有人值得你这么做。这个改变的过程,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与其承受抽筋剥骨的痛,不如找个和你一样高度的人,轻松惬意地过一生。”
“”季鱼想说她愿意改变,却有些心虚。
她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她都很自我,不愿意委屈自己,做任何妥协,更别说为了别人改变自己。
在海坤面前变得越来越不像她真正的自己,她其实并不开心,不喜欢那个卑微得一头栽在尘埃里的她。
可她好像自己都掌控不了。
她连面对父母死亡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安于现状,不想追溯过去,也懒得去想未来,看起来潇洒,其实是逃避,躲在自己的心理舒适区,不愿意做任何改变。
虽然郑敏有些话她无法接受,有一点却说得很对,她没有强大到可以与海坤并肩,成为半边天。
她只是在依赖他而已。
她和郑淙一样,人生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得过且过,所以依赖海坤这个船长。
季鱼在心里把自己的这些罪状一一捋清,心情平静了许多,人也没那么难受了。
她想问她海坤这几天在忙什么,虽然一直昏睡,但她知道,是郑淙在照顾她,郑敏和枇杷,甚至黑珍珠都来看过她。
她确定,海坤没有来看过她,他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她最终忍住没有问。
郑敏安慰了她一番,便告辞离开了。
季鱼也不想继续浑浑噩噩地睡下去,当天就出了院,回酒店收拾东西,准备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