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申抬眼看向站在朱清和身边的阮穆,从以前开始,这个人就一直跟在朱清和身边,霸道地侵占了朱清和所有的空间,他们都是存着某种心思的人,所以次次见对方都不顺眼。听到这样的答复并不意外,他还是看着朱清和说道:“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清和你该是知道的。我知道自身的经验不足,所以我来实习,希望能学到知识。我不奢求接触深层次的东西,只要能参与就行。”
周维申的口气很软,这样真成的一番话,还真让人难以拒绝,不过朱清和还是下定决心拒绝道:“对不起。”理由是什么,他应该知道。
周维申垂下头,低笑一声:“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能强求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在一起工作也不大好,涉及利益伤情分。回来了,和你说一声,有时间咱们在一块坐一坐,说说话儿。”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这里显然不是个能叙旧的地方,朱清和含糊应下和那个人转身离开,深深刺痛了周维申。他待站在那里,直到再也看不到,早晚有一天他会让朱清和的目光只能在自己身上。
阮穆有些沉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泛白,朱清和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告诉他周维申说过喜欢自己?他这么小心眼,又对这种事分外的敏感,何必招惹麻烦,抬眼看向前面,发现不是回去的方向,不禁出声问道:“去哪里?”
阮穆的声音很轻,有些刻意压制心情的感觉:“昨天回来正好听到有新楼盘发售,一起去看看,地段不错。在村子和厂子里都不方便,我们需要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家。”
朱清和低头想了想:“一来一回太远了,在路上就要耽误不少时间……”
阮穆眼睛平视前方,轻松地超过前面的车,认真说道:“清和,早晚我们要培养出一个可靠的人去做这些事,没必要什么事情都你自己亲自去做,你要做的是把控全局,明白了吗?”
朱清和点点头,他知道阮穆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从无到有的过程,就像一个孩子的诞生,需要投入全部的精力才能让它安全健康的长大。他所注重的东西和阮穆还是有区别的,不过阮穆看待事情的眼光和处置手段都很老辣,让他不得不佩服。
现在的房价还不像以后那么逆天,人们照旧想都不敢想,售楼小姐很热情的招待他们,详细给他们介绍户型,虽然要买房子的是阮穆,但是户型选择上他却交给朱清和来决定,在他看来自己心情的好坏是朱清和来决定的,只有朱清和高兴,他的日子才好过,所以就连家里的布置,他也希望按照朱清和的喜好来布置。
而他不知道的是,朱清和这辈子还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对这些压根不懂,先前觉得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宽敞院子就很满足了,现在要住楼房,心里还真有点复杂。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就算有了钱,他短时间内还没考虑过要在市区里买房子。
挑了好几套,他觉得小些住起来也温馨,但是阮穆想要大房子,视野更宽阔些,住起来也舒服,两人的意见中和之后定了套适中的,一旁的售楼小姐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两人到选定的楼层看过之后才签了合同,自然一切都是写着朱清和的名字,朱清和想拒绝,阮穆没准许,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什么,朱清和原本以没带户口本为由想改天再定,谁知道阮穆从怀里拿出来,说道:“我帮你带着了。”
售楼小姐的眼神变得更加古怪,但是这两人付款十分爽快,一年里很少见到这么大数额的全款,光顾着高兴了,哪有心思往更深的地方想。
这件事耗去了不少时间,两人在回去的路上都有些沉默,朱清和看着外面,冷不丁地被人拉了一把,下意识的回头,却被阮穆用唇给堵住,还坏心思地伸舌勾了勾他的,朱清和却不觉得这样有趣,他赶紧将人推开,气急道:“你不要命了?别胡闹,好好开你的车。”
阮穆低笑一声:“以后离那个人远点,看着怪碍眼的,心思不正。”
朱清和也跟着笑起来,在心里笑骂:你又正经到哪里去了?
“我动你的户口本,你不会怪我吧?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第92章
虽然阮穆和朱清和两人之间已经尽量保持距离了, 但是在众人眼中他们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十分的亲近,除了必须要参加的会议和外出的事项两人总是凑在一起,就和亲兄弟一样。但总有点说不上来的怪,想不明白,也不好说什么。
之后再去牌馆有阮穆亲自接送,倒不必担心没地方住了,其实这件事情已经和东子没什么事情了, 但是朱清和还是要他陪着,这一次两人中间又多了一个阮穆, 让人很不自在,东子又变成以前那样, 话很少, 只是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前面。他虽然做了这么多年众人眼中的毒瘤,但是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有些初初冒头的念头, 既然出现的不合时宜, 那么就压下去,断了它的活路。他小心惯了,不会轻易将情绪外露。
每天都有人来汇报情况, 所以朱清亮的动向,他们都掌握的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他能挺这么长时间,朱清和一直以为他会很快认输。但是再度看到这个弟弟的时候,朱清和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朱妈对朱清亮很是疼爱, 哪怕自己舍不得吃,也要将朱清亮养得白白胖胖,但是现在朱清亮瘦了很多,两眼凹陷,黑眼圈大的吓人,眼睛里满是浑浊,此时费力地瞪大,紧紧地盯着桌上的牌,就像捏着自己的命一样。身上穿着的那身衣服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换过了,皱巴巴的,头发紧贴着头皮,邋里邋遢的,像是吸大烟的烟鬼子。
阮穆也没想到朱清亮会变成这样,眯着眼着那个方向,而后凉凉地说:“他快要撑不住了,孤注一掷,会变成什么样,没人知道。你这样做,觉得痛快吗?”
朱清和转头看着他,反问道:“怎么不痛快?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他太过分了?”
阮穆耸了耸肩说道:“他和我没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呵……你高兴就行。”
东子开口说道:“不要小看他,他知道怎么玩牌,这几天也赢了不少,所以那些欠债抹掉了一部分。目的不能暴露的太过明显,穷途末路还没到那份上。”
朱清和笑了笑:“那就慢慢玩,看他还能撑多久,要是能翻身也是他的本事。”
但是东子知道,朱清和绝对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两个亲兄弟变成这样,沉默地继续看着前面。事实上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是被有优势的人掌握的,比如说胜负。
朱清亮在落到谷底的那天,以为自己真的要玩完了,谁成想好运气突然光顾,让他赢了一回,他趁热打铁,增加筹码,这一路竟是连赢,最后这一把如果赢了,不光没有任何的负债,而且还能赢不少,所以他有种像是面对生死的感觉,每一张牌都用了十二万分的心,事实上他想的没错,提心吊胆的砸完牌之后,结果是他赢了,如此算是无债一身轻了。
他冲着那些变了脸色的人笑道:“大哥们,陪你们玩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也得回去好好的歇一歇,不然把命给熬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等改天了再和哥哥们玩。”
那些人自然不愿意:“哪有赢了就走人的道理?”
朱清亮现在也有些底气了,站起来说道:“真得歇歇了,再熬下去就真没命了。过几天,我还找你们玩,行吗?反正我就在那里,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还想好好的毕业,各位哥手下留情。”
朱清和侧头看着朱清亮离开,因为长时间坐着,走路还在打摆子,笑道:“终归还是要回来的,不急,也应该让他过几天松快日子,到时候会更好看。对了,周一来上班,会有人给你们安排工作时间。”
东子淡淡地应了一声,他们走了,他却坐着发呆。两眼放空,身边的嘈杂和人影全都从自己的感官世界里被剔除。还是牌馆的老板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
“东哥,发什么楞呢?这几天和你来的瞧着是个有钱的人,怎么不帮兄弟揽揽生意啊?这些人平时结交的都是上等人,你要是能把人给拉进来,我重新农个地方专给这些人用,到时候也少不了东哥的好处,怎么样?”
东子接过他递来的烟,点燃之后猛吸一口,淡淡地说:“别胡乱打主意,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他现在是我的老板,我可不好得罪。兄弟的饭碗给砸了,到时候赖上你。”
牌馆老板顿时来了精神,坐下来问道:“东哥你这是要金盆洗手了啊?别呀,弟兄们还指着你把外面的账收回来呐,你不管这事了,我们找谁去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照顾兄弟们的买卖,不比伺候他们这些老板赚的多?”
东子朝着他吐了口烟,冷笑道:“你他妈知道个屁,你孙子见好就收,别闹得不成样子,到时候让人盯上来让你进去待两天。常在河边走,这鞋湿的很快。去找几个人来,咱们坐一块搓两圈,好久没玩了,手痒。”
老板赶紧叫人了,好不容易凑了几个人来,他们都不大想和东子玩,这个年轻人手黑还狠,在这牌桌子上几乎没吃过亏,全都怕了他了。洗牌的声音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撵了出去,总算太平了。
阮穆坐进车里才和朱清和说:“天气越来越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雪了,别往外面跑了。这几天先盯着把房子装修好,天再冷些,住着也舒坦。我怕很想我妈能一块住,只是她丢不下学校里的事情,索性也就一两个月了,等放了寒假,她也能回去了。”
“我觉得你急着买房子不怎么好,这段时间还是在家里陪着王老师好,她忙了一天,家里的重活还得做,你回去能做什么就帮着做点。”
阮穆咧嘴笑了笑:“今天太晚了,到你那里去睡,之后乖乖在我妈面前做个好孩子。朱清亮……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朱清和笑道:“让他赢一阵子,到时候让她尝尝从高处跌下来的感觉。他爱玩,有钱了还愁他掉不进去吗?”
阮穆对这件事也没太多的好说,闻言点头:“你自己把好度,别惹一身腥。”
乡下的生活方式阮穆已经很适应了,打开门先把灶火给弄好,这两天都在家里睡,所以还有得救,倒也不会费时间,屋子里很快就暖和起来。
朱清和先去铺好被褥,让阮穆先洗,谁知道转眼见他脱的只剩一条内裤,尴尬地别开眼:“你干什么?当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