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从小便在太后宫里,宇文泓这个兄长也是亲眼看着他长大,对母后的感慨深以为然,正想附和一两句,却忽然又听太后语气一转,饱含幽怨道:“哀家看重老七的孩儿,却更看重亲孙,皇上说说,哀家什么时候能有个亲孙抱抱啊?”
宇文泓顿时哑口无言!
不过相较于从前的遮掩躲避,他现在对自己有了些信心,不再那么悲观了,面对母后的这个问题,鬼使神差的,目光竟然朝静瑶身上看了过去,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要说:现实给了挑食的某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某人:乳茶真好喝,我要天天喝……
第二十八章
纵使低着头, 静瑶也能感觉到那人正在看她, 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涉及皇嗣的问题,好端端的,他看自己做什么……
虽然隔着几步的距离,但垂眼看过去, 能瞧见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显然她很紧张,宇文泓不由得想起了昨日午后, 他趁着酒意意乱之时, 她的抵抗……
他咳了一声,先跟太后回话, “叫母后忧心,实在是儿子不孝, 请母后放心,等京西南路平稳, 儿子……自会努力。”
他说要努力, 还特意停顿一下,这叫殿中众人听了, 也俱都有些不自在,皇帝要努力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心里都明白的。
静瑶愈加窘迫起来,并且隐隐的开始恐惧, 他说等暴乱平稳之后……这是在知会她吗,可皇嗣又关自己什么事,后宫那么多嫔妃眼巴巴的盼着他,他现在盯着自己做什么?
倘若没有这件事,这份御侍的差事还是比较好当的。
其实靠近了才发现,他没有传说中的不近人情,也是个心系天下的好皇帝,似乎也并没有传闻中那样暴虐与喜怒无形,只是……她才从惠王府这座火坑里逃出,又要跳进后宫这座狼窝吗?
她指尖发冷,竭力在思索出路。装病,出逃……怎么办,该怎么逃出这可怕的命运?
“妙淳?”
她想的太过专注,居然没有听见榻上人的问话,直到太后诧异的又唤了声她的名字,她这才惊醒,慌忙应道:“奴婢在。”
太后惊讶道:“这孩子,想什么呢?主子在边上,也能走神走成这样?”
她窘迫难当,赶紧请罪,“奴婢该死。”
太后轻叹,“大过年的,别总提什么死不死的,哀家问你,可为陛下传过午膳了?”
刚才想去传来着,但太后冷不丁的驾到,她还没来得及出去,她便如实答道:“回太后,您来的时候,奴婢正要去传。”
太后嗯了一声,“如此便没什么了,陛下一心扑在政事上,有时误了歇息,你在旁边要多多规劝,倘若有闪失,哀家可饶不了。”
静瑶肃正神色,忙遵是,太后点头,便起身要走了。
皇帝在边上欲相送,却被太后一拦,“陛下止步吧,今晚要早些歇息,瞧瞧,满眼的血丝,叫人都不忍看。”
宇文泓忙应了是,太后便领着嬷嬷女官们出了乾明宫,乘辇回去了。
太后出去了,暖阁里头又剩了两个人。
福鼎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静瑶心间焦灼,想到方才那母子俩的对话,恨不得赶快逃出去。
她找了个借口。朝宇文泓请示道,“奴婢去给陛下传膳。”
哪知宇文泓却朝她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终于停住脚步命令道:“抬起头来,看着朕。”
静瑶一惊,眼看着那双蹙金云履踱进了视线范围内,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抬起眼来,朝他看去。
他的目光沉沉投过来,在她脸上盘旋,似乎要看透她的内心,她心虚起来,几欲逃脱,感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问,“朕的眼中有血丝吗?”
什么……血丝?
静瑶一愣,心都快被他吓出来了,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暗自松了口气,道:“陛下看来确实有些疲态,毕竟昨夜没有好好休息,今日不如遵太后的叮嘱,早些歇息吧。”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闪躲起来,宇文泓却还在看着她,刚才母后提起皇嗣,他明显看出她很紧张,紧张到甚至出了神……
昨日中午的事,他以为她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然而很明显,她当时也是在拒绝……拒绝什么?他难道很可怕吗?她不想做自己的女人?
他站得太近,目光像山一样压下来,她终于抵不住了,再一次请示道,“陛下,奴婢去为您传膳……”明显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这暖阁里逃出去。
他愠怒起来,忽然开口问道:“你很怕朕吗?”
静瑶呼吸一凝,感觉出了他话中的不悦,这与方才喝乳茶时不同,那时他心情不错,但这时,似乎暗暗酝酿着风暴。她绞尽脑汁调用词汇,回道:“陛下威仪非凡,奴婢心生畏惧……”
宇文泓扯嘴角一笑,这是冠冕堂皇的说法,谁要听这个?他耐心耗尽,索性与她挑明,“太后派你来朕身边,你应该明白她的意思,朕现在问你,朕要纳你入后宫,你可愿意?”
用这样生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她要是愿意才怪了!静瑶手脚冰凉的厉害,但明白一味躲避不是办法,她应该跟他表明自己的态度的。
至于他要打要杀……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试着叫自己平静下来,口齿清晰的回答他,“奴婢身份卑贱,不敢痴心妄想。”
他眸色一凝,沉声问,“你不愿意?”
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这地步,必须得把话说清楚了,她道:“奴婢并不愿意,请陛下恕罪。”
宇文泓一下怔住。
他头一次对女人说这样的话,居然被拒绝了!
短暂怔楞过后,心间顿时燃起怒火,这太可气了,他哪里配不上她吗?
“你不愿意?”他冷笑一声,追问道:“既然不愿意,当初为何要参加选秀?怎么当时愿意,现在又改主意了?”
提起这个,静瑶都替原主委屈,气性上来了,也索性讽他一下,“陛下也说是当初,当初奴婢是陛下名正言顺的美人,可在长宁宫整整一年,您瞧都没瞧奴婢一眼,现在奴婢已被开除玉牒,成了身份卑贱的宫人,也不敢再做伴君侍驾的美梦了!请恕奴婢斗胆,陛下后宫有那么多位主子盼着陛下垂青,就请陛下放过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