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四个人就把床被褥之类的搬到柳三妹那里去了。
至于仓库这边,柳三妹只好在大门上和里面的小门上加了好几把大锁,虽然还是有些不安全,可好歹也是聊胜于无,算是给自己买个心里安慰吧。
小姑带着卫巧儿又重新回到柳三妹和柳二姐住的地儿,两人就住在原来柳大姐的房间。搬到这里,卫巧儿也被小姑送到附近的小学上学去了。
让柳建琴搬过来这边,她就再也不肯要柳三妹给的工钱了,毕竟现在她不做事,没有道理要柳三妹的钱。柳三妹只好让她帮着做菜。
柳三妹有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
毕竟天天吃肉,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只有说家里是帮人做菜的,才能掩人耳目。
所以,柳建琴按照柳三妹的教法开始学习做菜。
这段时间里,柳建琴的手艺突飞猛进。再加上又有柳大姐这个真正的厨师时不时地抽空过来教她,毕竟柳大姐做得菜比柳三妹还要好吃。
等到周婶子把鱼,豆芽等食物都拿过来了,柳建琴开始了她的第一单生意。
按照柳三妹说的,鱼切小段,裹上淀粉,放入油里煎一下。然后放入煮了一个小时熬的酸菜鱼汤汁,里面油放得很足,香料放得分量适中,又因为材料很齐全,一出锅就香味扑鼻,让人口舌生津。
周婶子看着菜汤上面漂着厚厚的油花非常满意。
又用筷子尝了一点豆芽,味道清爽酸辣,咸淡适宜,她非常满意。
周婶子当即就给了一块三毛钱的工费,柳建琴与她客气了一番,也就顺势收下钱,还特别热情地说,如果周婶子一家子吃得好,记得多帮她宣传宣传。
周婶子一口答应了。这手艺可真不赖!的确像祖上传下来的手艺。
因为有了良好的开端,附近的人家似乎一夜之间都知道柳家这里有个好厨子,但凡家里来了比较重要的客人都过来请柳建琴帮着做几个菜。有的给钱,有的给票,有的给东西,没有白占便宜的。
很快,柳建琴的生意就步上正轨了,几乎每天都有生意,忙的一天能做五六个大菜,没有生意的时候,她就四处串门,到街道委员会那边请人家吃点东西,请人家帮着说和说和,帮她介绍下附近人家是否有喜宴的生意。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这年代凭手艺赚钱是被允许的,谁也不能说是投机倒把,所以,大多数的人都看着这些吃食的份上就帮着柳建琴推荐了。
有时候,别人家没有的材料,比如说鱼,牛肉,猪肉,鸡肉之类的,柳建琴因为有柳三妹这个能手,也会适当加钱,说自己帮着买。一般人没有足够的粮票或是门路也都爽快的付钱了。
两个月下来,柳建琴的生意好得不行,几乎月月能赚到三十多块,虽然没有帮柳三妹看仓库给的钱多,可那个工作,她心累。
在那边看仓库虽然啥也不用她干,可她整天提心掉胆的,不敢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只能在家打扫卫生打发时间,实在是无聊透顶。
之前柳建琴也曾帮着前排邻居家的女人做衣服,那家人说要过来她家看看,柳建琴当时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立刻摆手拒绝了,肉类的东西即使是生的也还是会有味道的,何况里面都是腌制好的五香味的辣味,若是被人发现有那么多的肉,估计都得倒大霉。
经
所以,她多数时候都是锁着门的。
而且在那边住的时候,每次赵大军来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神,总能让她感觉到一种紧张到极致的压迫感,她很怕那种感觉,这下子搬到这边来了,她也能松了一口气。
赵大军没想到,他头一回看上一个女人,居然会给对方这么坏的印象,只能说,他的身板和气势太能唬人,让柳建琴这种身受过家暴的女人避之不及。
所以,赵大军对她的示好,她从来都是害怕,而不是感到荣幸或欣喜。
关于这点,赵大军也是有口难言,他不过就是刚好长得像她前男人一样的体型,居然就因为这个被拒绝了,太让他郁闷了,可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强逼着柳建琴跟他处对象,毕竟现在是新兴社会,讲究恋爱自由。
柳建琴丝毫不知道赵大军心里的想法,当然,就是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她深受过家暴的伤害,没办法勉强自己接受他。她现在一心想着做好菜,挣足够多的钱,好早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柳建琴卖菜有一个问题就是没有柴火。光柳二姐一个人的煤炭供应根本撑不了几天,再加上许多菜都得要大火才行,煤炭的火太小还真不行。
好在,陈元生隔三差五的就送柴火过来,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说起来,柳建琴与陈元生早就认识了,当初柳三妹请小姑帮她做的衣服就有陈元生和陈爸爸的,做得特别合身,陈元生天天把衣服穿在身上。虽说外面必须套上一件宽大的旧衣服掩盖着,可还是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陈元生对帮他做衣服的柳建琴,觉得她特别亲切,从她身上他似乎体会到了母亲的温暖。陈元生以前常常会跟着陈天齐一起进县城,陈天齐是为了卖鸡蛋,他是为了来找柳建琴。
帮着柳建琴做点小事,或是陪着巧儿玩,他都觉得很开心。
对于他的异常举动,陈为正是第一时间发现的。
儿子常常不着家,虽然现在是冬天,不需要上工,可他天天往外跑是咋回事?一看他每回都跟着陈天齐出去,他似乎是领悟到啥真相一般。
“儿子,你是不是想上学了?”陈为正第一时间猜到是这个原因,当初柳三妹跟他一起学习,而柳三妹自从上了高中,就再也不方便过来补习了,只有儿子一个人自己学习,他难免觉得孤单。
陈元生低垂着头,要说不想上学那是不可能的。谁不想上学呀,能听老师讲课,能跟小朋友一起玩,可他是臭老九的儿子,他根本没有资格,他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爸爸,摇摇头,“我不想。”
陈为正是啥人呐?多年的教书经验,能看不透他的这一点点小伎俩?他叹了口气,摸摸儿子的头。
陈元生急了,急赤白脸的解释,“我没想上学,真的,爸!”
“那你和陈天齐去县城为啥?”
“爸,我想妈妈了!”说说话的声音里带着点哭腔。
陈为正绝对是一愣,慢慢的,他蹲下身,抱紧儿子。
“我在柳绝妹小姑身上感觉到了母爱,她说话很温柔,总是对着我笑,她还总是给我好吃的。巧儿也陪着我,我喜欢她们!”
陈为正叹息一声,而后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儿子。
难得的星期天,柳三妹回到柳家村。马上要到上海去了,她得先找陈老师,好让他捎信给陈教授。刚到牛棚,陈老师不在,陈元生一个人在牛棚里帮他爸爸给牛喂草料。
“啥子?你再说一遍?”柳三妹掏了掏耳朵,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病了。
陈元生红了红脸,满是羞涩,随即理直气壮地再次重复一遍,“我爸爸想要和你小姑结婚。”
柳三妹像看稀有动物一样地盯着他看,“你爸爸结婚你乐啥呀?”难道这孩子不知道有后妈就有后爸吗?而且,陈老师怎么会和小姑扯上关系的?
哦,对了,她请小姑帮着做过衣裳,当时她正上学没有空回柳家村,还是小姑亲自送过来,应该就是那时候认识的,omg,难道这事还是她搭线促成的吗?那她以后可真成罪人了!柳三妹欲哭无泪。
陈元生红着脸,小小声地说,“我喜欢你小姑姑,还有,我爸说等他结婚了,就送我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