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和小川手拉着手,在云杉五步开外便看到她这脸色不对,晴空当即就甩开小川的手,咚咚的跑了过去,肉呼呼的一双胳膊,紧紧抱住云杉的腰身,仰起小脑袋担忧的问道:“娘,娘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吗?”
“娘没事,只是刚才想了一些事情。”云杉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安抚着女儿。
小川板着小脸,在茅屋四周扫了一圈,没发现秦熠知的人影后,便看着妖怪娘道:“娘,秦叔叔他走了吗?”
“嗯,刚刚才走一小会儿。”云杉强撑着笑说道。
小川直直的看着妖怪娘,没搞懂为什么妖怪娘突然又不高兴了?刚才他在荒地那边偷看,明明看到妖怪娘送走秦熠知时,都还一脸欢喜,怎么才这一会儿,又突然不高兴了呢?
看着早熟的儿子,这打量她的视线,云杉暗自吸了一口气,对两个孩子道:“刚才你们秦叔叔说,明天要上门来向娘提亲。”
“好耶~”晴空顿时欢呼出声,一脸兴奋的抓住哥哥的手:“哥哥,我们马上就有后爹了,我们再也不是没爹的孩子了……而且还能天天看到大胡子叔叔,不是,是能天天看到后爹,好开心呀~”
云杉:“……”
小川:“……”
这熊孩子~
云杉心底刚才的那些低落情绪,因为晴空此时的开心欢呼总算是暂时褪去。
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小川道:“你们秦叔叔说……说明天上午提亲了,然后就让我们和他一起回县衙,今后我们就住在县衙里,那里更安全些。”
小川的脸上并没露出什么意外之色。
倒是晴空,欢呼越发的大了起来,整个人都在院子里兴奋的蹦跳着。
“耶耶~到时候去了大胡子家里住,就能天天出去逛街买东西啰~”
云杉嘴角抽了抽。
好吧!
这熊孩子看来是在半山腰上,憋的太狠了。
两条狗子虽然更不知道小主子在开心什么,但还是狗来疯的围绕着晴空蹦跳起来,一人两狗在院子闹腾着,精力很是旺盛。
由于云杉心神不宁的。
所以中午饭,便只是简单煮了点豆角稀饭,弄了点酸黄瓜将就吃了一顿。
吃完午饭,云杉和孩子们一起躺在床上,晴空这个小睡猪,很快便传来轻微的鼾声,小川则闭上眼,沉静在他自己的思绪里。
云杉也闭眼着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也不知是今日受惊过度,还是情绪太大起大落了,很快,云杉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
傍晚。
云杉心情复杂的朝荒地走去。
秦忠四人一见夫人过来,四人忙不迭的拿上小本本和笔迎了上去。
中午主子离开前,可是让秦十六给他们带话了,从明日开始,这里便由他们四人接管。
明日主子会带着媒人上门提亲。
而夫人和小姐以及少爷,明儿也会去县衙同主子一起生活。
听到这消息时,秦忠四人既替主子高兴,同时心里也极其忐忑不已。
离开了夫人这个师傅在一旁对他们的指导,他们真的很担心,担心他们侍弄不好这些新型农作物,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些农作物给弄死了。
此时一见夫人朝他们走来,四人顿时就犹如上进好学的学生一般,激动而虚心的上前去请教。
“夫人。”
云杉朝四人点点头:“离开前,有关地里庄稼的情况,我再给你们仔细说说。”
四人恭敬而感激道:“谢谢夫人。”
“……”
四人一看夫人这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难不成,夫人并不想嫁给主子?这才如此郁郁寡欢?
云杉走在四人的前面,最先朝着距离她们最近的红薯地走去,云杉蹲在红薯行旁,扯起一根约一米多长的红薯主藤,抬头对四人说着。
“红薯藤长到这么长就需要割下来,这样能避免薯藤长得过于繁茂,反而让薯藤吸收走了红薯根茎的营养,导致泥土里的红薯个头长不大,同时,每隔几天,还需要把红薯藤全部翻一翻,以免薯藤上诸多的根须扎进泥土里,一旦过多的根须扎进泥土里,就会慢慢开始长小红薯,你们可别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儿,这样过多的根须分走了根茎上红薯生长的营养,最后反而会让红薯减产,导致根茎和藤蔓根须上的红薯都长不好。”
四人点点头,飞快的在小本本上记录着。
云杉看着红薯根茎下方的裂缝,对四人道:“你们看,当这样的裂缝越来越大时,就代表里面的红薯也越长越大。”
说着,云杉就用手指头伸进沙土的裂缝一扣,便抠出一个比大拇指还要略大一些的皮红薯来:“若是想要提前尝鲜,就像我这样,只要不彻底弄坏红薯的根茎,不弄坏一根薯藤下面的其余红薯就可以了。”
“……夫人,我们知道了。”秦忠点点头。
“没有主子的同意,我们也不敢偷吃呀,这些可是要留在秋天收获时过秤的。”秦诚耷拉着眼皮,嘴馋却又怂怂的逗趣对云杉说道。
“是呀,夫人一走,我们四个想要偶尔打打牙祭都不成了。”秦孝也跟着笑说道。
云杉看着几人极力挑起话题逗她开心,深吸一口气,尽量收敛心中种种负面的念头,看向四人笑说道:“最早种下的这一批红薯,在稻谷收回来后的半个多月,便可以挖出来了,其余的红薯,根据移栽的时间往后推,最迟要在上冻前全部挖完,挖的时候,锄头尽量不要把红薯给弄破,在搬运的过程中,也尽量要小心,别碰撞破坏了红薯的表皮,一旦表皮被撞破,就不容易保存,红薯一旦腐烂,那个味儿真的不怎么好闻,一个红薯上只要有一个腐烂点,大半个红薯甚至整个红薯都会有那个腐烂的味儿不说,吃起来口感还苦涩的很,并且那种红薯吃了对人体也不好。”
“夫人,那应该要如何储存才不容易腐烂呢?”秦忠有些担忧的问。
“我们挖的那几个地窖就可以了,只要地窖不会渗水,或者是漏雨,亦或者是漏风,只需要在地窖的底部堆放一些枯草,把红薯堆放在枯草上,然后再用枯草遮盖着,但要记住,尽量不要使地窖的温度过高,温度过高会使红薯腐烂的更快,在地窖上搭建一个遮雨的草棚,偶尔把地窖口留一个小缝隙通通风,换换气,这样就可以了。”
红薯说完,云杉带着四人便去了花生地。
“花生现在已经开花了,开花就代表花生的根茎附近,会长出针一样的东西,那东西叫果针,只有果针扎进了泥地里,才会长出花生来,所以,若是遇到花生开花时出现干旱,就需要人去浇水,然后还要松一松泥土,这样花生的果针才更容易扎进泥地里,也能提高产量,在花生下针后,过上一段时间,待花生的叶子开始变得枯黄之时,就可以挖一些出来看看,若是看到一株花生上,成熟饱满的花生占多数,就可以全部挖出来,若是成熟的较少,就需要再过几天才能挖出,挖出来后,把花生一粒粒从根茎上摘下来,然后清洗干净,晒干就可以保存了。”
暮色降临时。
云杉这才把所有的新型农作物收获,以及储存条件全给四人讲清楚,讲明白。
返回茅屋时。
云杉让四人帮她抱着三个成熟的大西瓜,提着一大菜篮子的红红辣椒,一菜篮子的老黄瓜,老是四季豆,无筋豆和豇豆,以及两个成熟的大南瓜,五人浩浩荡荡的便回到了茅屋。
之所以要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云杉担心那三皇子,万一派人跑来了半山腰,把这些农作物给毁了,那可就完蛋了,为了以防万一,这才把但凡是成熟了的都给采摘回去,等晚上的时候放进空间,这比啥都安全。
……
三河县县衙。
县衙内此时灯火通明。
这一晚,秦熠知的情绪一直都处在极度亢奋之中。
老管家伍叔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忙着帮秦熠知准备明儿的聘礼。
“伍叔,准备的如何了?”秦熠知兴奋得睡不着,走向管家询问道。
“快准备妥当了,幸亏夫人有先见之明,前段时间给送来了这么多珠宝首饰,以及花样时兴的绫罗绸缎,要不然,咱们只有这一天的时间还真是没法准备妥当。”老管家跑得一脑门儿的汗,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冲秦熠知庆幸的说道。
秦熠知看着屋子里准备的这些聘礼,也觉得老娘颇有先见之明。
就是这才十二台聘礼,着实有些寒酸,有些委屈了她。
秦熠知却没去深想,这十二台聘礼,光是一抬聘礼的价值,便是一些中等商人一辈子也奋斗不来的。
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伍叔看着秦熠知有些着急,催促道:“大少爷,你还是早点去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明儿才能精神饱满的去言家村。”
“……好吧。”秦熠知挠挠头,想想也是,于是转身走了出去。
洗漱完毕后。
秦熠知闭上眼躺在床上,兴奋得却怎么也睡不着。
……
与此同时。
言家村的村民们,也彻底睡不着觉了。
今日两河口镇街道上发生的一切,全都被人一传十,十传百的给口口相传了出去。
言传根一家,今儿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个个吓得魂都快没了。
此时。
一家子老小全都丧着脸,挤在堂屋的四方桌前瑟瑟发抖。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三河县的新任知县,居然就是大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战神,最最让言传根一家惶恐不安的是,据三皇子亲口说,战神还看上了被他们家磋磨了多年,被他们家诬蔑偷人还被休弃并逐出家门的厉氏。
“爹~现在,现在可怎么办?”言正文面若死灰的看着自家老爹,瑟瑟发抖的颤声问道。
怎么办?
他咋知道怎么办?
言传根宛如树皮一般的枯手,死死抓住桌沿,因为巨大的恐惧,上下牙齿好似在打架似的,发出咯咯咯的碰撞声。
言有信满眼惊恐的看着四叔:“四叔,奶奶她辱骂了战神,还……还企图用巫蛊之术诅咒战神,现在那厉氏,还,还和战神……我们一家,现在还能,还能有活路吗?”
还能有活路吗?
言正清煞白着一张脸,他何尝不是在心里一遍遍的询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换位思考。
若是他是战神,被一个平民蠢妇如此羞辱,诅咒,哪怕为了维护战神的脸面,也得杀鸡儆猴的把冒犯他的人,给随便找个由头,再安插个罪名把那一家子给整死。
更何况,战神在大庭广众之下,连皇帝最为宠爱的三皇子都敢用脚踹飞,他们这些平民在杀人如麻的战神眼里,弄死他们,就跟踩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
巨大的恐惧之下,余氏彻底撑不住了,精神有些崩溃了,发了疯似的朝身旁蜷缩着身子的王氏扑了过去,又是撕咬,又是拳打脚踢,又是各种愤怒的咒骂。
“你这个老货,你这个祸害……我们一家子要被你给害死了……你怎么不去死?你当时怎么就没死在牢房里呢?”
“……”王氏被打懵了,好一阵后,这才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后,也不甘示弱的同儿媳妇厮打了起来:“你个小娼妇连婆婆都敢打,忤逆不孝畜生不如的狗东西,你这么对我,老天爷会收了你这贱人的……现在出了事儿,全都把屎盆子朝我头上扣,你怎么不提当初你污蔑厉氏勾引你男人那事儿呢?”
言传根一听老婆子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吓得脸色大变,哆嗦着起身,走过去对老妻和儿媳狠狠就是几巴掌:“两个蠢妇,都是什么时候还在这儿闹?生怕别人抓不住你们更多的把柄,你们要是真活够了,现在就解了裤腰带去门梁上吊死了一了百了。”
厮打得正是激烈的婆媳两人,顿时就不敢开口,也不敢再动手了。
虽然有可能战神会找他们秋后算账,可现在立马去死,和晚些时候去死,但凡只要不是活腻了的人,便都会选择后者。
今儿两河口镇,自从三皇子当街爆出战神和厉氏有私情后,酒楼掌柜吓得心中大骇,当即就把言正斌这个二掌柜赶出酒楼了,就连言正斌之前从酒楼预支的月钱都没追讨,撵瘟神一样把言正斌撵出了酒楼。
言正斌不敢带着妻儿在镇上继续居住,于是便回了老宅,可看着家里这乌烟瘴气的样子,心累不已。
泛红着眼,狠狠抹了一把脸:“爹,你把我逐出家门吧,哪怕明儿个大家都要去赴刑场,我现在也要从这个家离开,就你们这样的爹娘,你们这样的兄弟嫂子,我言正斌一家三口消受不起,哪怕是死,我也不想和你们再有任何牵连了。”
言传根气得当即就拿起门栓就朝言正斌打了过去。
“我打死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爷爷,不要,不要打我爹。”
“打吧,反正我也活腻了,我言正斌活了这三十多年,自从懂事起,没哪一天不在为这个家当牛做马,打死了我,我也能彻底解脱了。”
于是乎。
言家再次闹得鸡飞狗跳。
……
同一时间。
三河县最为繁华的客栈,今夜被三皇子包了下来。
此时。
三皇子靠坐在床头,正龇牙咧嘴的喝着药。又腥又苦又臭的一碗药,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后,一旁的太监赶紧递过一碗清水让其漱口,漱完口,太监用丝巾擦拭完三皇子嘴边的水渍后,这才退到了一旁。
三皇子阴沉着一张脸,对门外厉声道:“张诚,滚进来。”
“是。”张诚腰间佩着大刀,推门疾步走了进来,在床前三步开外停下并半跪在地,恭敬的低垂着头,抱拳道:“三皇子,请问有何吩咐。”
“你派出去监视秦熠知的人,可曾传回消息来?”
“……回三皇子,我们的人只跟踪到秦熠知和那厉氏共乘一匹马回到了言家村,随后我们的人便被秦熠知的人阻拦着,再也靠近不了,也探听不出其余消息来,秦熠知在言家村呆了约半个时辰,便又匆匆骑马回到了三河县的县衙,至今都未出来。”
“废物……”三皇子气得用拳头狠狠捶了一下床板,狰狞着脸怒骂。
因为过于震怒,也因为手上的动作幅度过大,这让三皇子被伤到的肺腑顿时就传来撕心裂肺抽疼,痛得一张略显阴柔的脸,表情都狰狞了起来。
“殿下,还请保重身体才是,万不可为了……”太监吓得脸色一变,一边低声规劝,一边走过去试图伸手替对方胸口顺气。
“滚出去。”
“……”贴身太监一脸惧怕的低垂着头,听话的退出了房间。
“咳咳~”三皇子气得咳喘了几声,伴随着咳喘,五脏六腑都痛得不行,犹如毒蛇般的阴冷眸子看向张诚:“你们可有人进到后衙?可有探查到县衙内的情况?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张诚摇摇头,硬着头皮道:“没,一共六个人,全都是还未飞上县衙后院的院墙,就被秦熠知的人打,打晕丢了出来。”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三皇子真没想到,秦熠知的人居然能这么厉害。
他带出来的人,可都是他挑选出来的精锐,结果……
这些所谓的精锐,一对上秦熠知的人,全都他娘的成了被人宰割的,被人搓揉的窝囊废。
三皇子怎么可能不气?
张诚这会儿心里特苦。
话说,三皇子府中的人,虽然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挑选上来的精锐,可这些精锐,平时最多就是一对一的切磋,或者是一对多的切磋,既然是切磋,动手时自然就会有所顾忌。
而秦熠知的人则不一样。
那些人全都是上过无数次的战场,在无数次的战役中用性命相搏,从刀光剑影中一路拼杀这才活下来的,可以说,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哪里是他们这些侍卫所能与之相比的?
三皇子深吸了一口气。
“那言正轩,何时能抵达三河县?”
“回三皇子,应该还需三日便能抵达三河县。”
“张诚。”
“三皇子殿下请吩咐。”
“找人去三河县城门口守着,一旦言正轩入城,便立刻前来通传本皇子……这一次,你可别再让本皇子对你失望。”
“是。”张诚头皮一紧,咬牙重重的点点头。
“出去守着,夜里加强巡逻,切莫让任何可疑之人靠近客栈半步,若是有人闯进来伤我半根寒毛,别说是本皇子问你们的罪,父皇也不会饶过你们的。”
“是。”张诚心里苦逼的不行,认命的转身离开。
三皇子看着紧闭的大门,脸色阴沉的很是吓人。
上一次,母妃最为信任的太监同顾君睿前来三河县巡察,结果,两人却在三河县屡屡被人掳走胖揍,这事若不是秦熠知那孙子干的,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硬碰硬,他是没有任何胜算了。
看来,只能来软的了。
幸亏临走前,父皇给了他一道密旨。
……
第二天.
天刚刚大亮。
秦熠知便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媒婆,带着随从,抬着聘礼出现在了言家村。
昨儿个好些去两河口赶集的村民,这会让一看这马背上的人,当即就又惊又怕,咚一声跪地,瑟瑟发抖的失声惊呼。
“战~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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